趁著林鶴年昏睡之際，白菀將尾生幽曇喂給了他，在黑夜中長歎一口氣。

其實與那朵小花一同出現的還有一顆種子，遍體幽藍，渾圓飽滿，此刻正在她的懷裡。

小殿下放下時鏡，下意識地蹙起眉，在白菀身上尋找那顆種子。

“你是在找這個嗎？”

小殿下猛地抬頭，撞上了那對熠熠生輝的眼睛，他的手還尷尬地放在她的腰上。

隻見白菀神色清明地望著他，手裡不知何時多了個荷包，她從裡麵倒出了那顆種子。

“你沒醉？”小殿下問道。

白菀笑道：“這才幾口酒啊，怎麼可能會醉。”

她小小地心虛了一瞬，她酒量極差，上頭了是真的，不過她還沒毫無防備到有人靠近她都無所察覺，這是刻在本能裡的東西。

“本座沒有惡意。”小殿下主動後退了兩步，向她示意。

白菀順勢坐起身，“我知道，殿下想對我下手是輕而易舉的事。我隻是比較好奇，為什麼你對這顆種子感興趣，又為什麼能使用時鏡，以及——你到底是誰？”

小殿下垂眸，默不作聲。

“讓我猜猜，你很關心我，但是與其說是在意我這個人，倒不如說更在意我用時鏡做了什麼事。你明明不知道我在哪，在做什麼，仍舊能找到我，也知道我動用了時鏡。當然，決定性的證據是你也可以使用它。所以，你該不會是時鏡的靈吧？”

她雖然是在問他，可語氣十分篤定。

“本座沒想瞞你。”

這就算是承認了。

即便白菀的確有這種猜測，但當它被證明時依舊無比震驚。

“我一開始遇到的就是你嗎？原來的小殿下去哪了？被你奪舍了？你來我身邊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你說不記得那段記憶是真的嗎？”白菀的大腦慌亂起來，不加思考地丟出一大堆問題。

“你冷靜一點。”小殿下似乎也很糾結，“五十年前在雪峰山救過你的是那隻鳳凰，但那之後，打破結界的都是本座，本座不知為何而醒，並且的確沒有那段記憶。至於來到你身邊——本座會本能地靠近時鏡的本體，僅此而已。”

“那你要這個種子想做什麼？”

小殿下沉重地看著她，換了一個話題：“你知道嗎，時鏡的靈不會離開本體，除非他被拋棄了。”

白菀驚訝地瞪大雙眼，問道：“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你再毫無顧忌地違反時鏡的規則，會加速被它吞噬，本座也會隨之消失，新的靈會誕生。”他的眼睛無波無瀾，仿佛有生命危險的不是他一樣。

也就是說，如果小殿下消失，那白菀很有可能被選為新的靈。同樣的，她被吞噬的速度越快，小殿下能存在於世上的時日越短。

所以，為了保證命定的結果不變，這顆意外的種子就要被銷毀。

白菀聽完後久久地沉默了，自己長期孤身一人，孑然一身，沒想到如今多了個命運共同體。

“我知道了……不過我不是蠢貨，會傻到直接去挑戰時鏡的規則。就算沒有我，那隻小花靈憑自己的毅力說不定也能開出花來，我隻是錦上添花，增加了成功的可能性而已，況且命運本就多變，我也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誰知道我的決定會不會在時鏡的允許範圍內呢？”

她花了點時間平複自己的心情，信息量過大，很多事需要她重新思考。

“我累了，先休息了，你隨意。”

白菀將被子拉過頭頂，悶聲道。

“……”

一個呼吸間，房間重新恢複寂靜，不見小殿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