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飛鴻拉著鬱風荷跑的手被鬆開,鬱風荷僵硬的回頭,她的男人靜靜的躺在麥田裡,生死不明。
她跌到在地,手慢慢地探向宋飛鴻的鼻息,隻有夏風依舊在吹,帶著熱氣。
鬱風荷總歸還是承認了事實,自己的男人...永遠的和土地融為一體了。
她知道她敵不過那些人,也並不想跑。
就這樣,鬱風荷趴在她丈夫的身上,放聲痛哭。
農村裡的婦人們大多眼界小,人生自始至終都圍繞著自己的男人和孩子轉,以自家男人為天,也不怎麼識字。
她的男人都拋下她而去了,她的世界還剩什麼?
什麼都沒了。
鬱風荷從丈夫身上起來,眼睛不經意間看見了一旁的小孩。
小孩,小孩...對,阿容。
阿容早上跟她說去采蓮了,他...還好嗎?
鬱風荷把眼淚擦掉,死死的盯著那些人,企圖把他們的臉印在腦海裡。
“王嫂”
一聲驚呼把鬱風荷的視線轉移,她看向聲源——兩個婦人撫著自己的嘴、眼含淚水,看鬱風荷看向她們,她們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一個地方。
王嫂倒在麥田,胸前有個傷口,在她的一旁有把鐮刀,上麵占滿血跡。
毫無疑問,王嫂跟著他丈夫走了。
王嫂早年得了病,她沒能為自己的丈夫添個一兒半女,她丈夫一家也沒嫌棄她,對於王嫂來說,她的一生都圍著她丈夫。
她丈夫走了,她也得跟著走。
忽而,一個“魔鬼”衝向她們,她們恐懼地抱作一團。
殺了她們丈夫的那人擋在她們身前,然後一腳把那個“魔鬼”給踹走了,轉過身,一揮手,她們就陷入一片黑暗。
“魔鬼”就剩七個,帶著嗜血的笑意,看向一座座錯落有致的房子。
接下來,就是自由的覓食時間了!
七人中有六人,衝向那裡,剩下的那一位卻往反方向走去——是應湧江。
——
夜晚悄悄來臨,繁星掛滿夜空,宋家莊裡有一棵大榕樹,樹下零零散散放著幾張涼椅,隨風晃動,無人來臨幸它們,也無人來賞這夜景。
黑暗中有一隻蛇拖著長長的身子,吐著蛇信子,兩隻冰冷的豎瞳盯著它的獵物,那是一個小男孩,倒在一片枯枝敗葉上,右手搭在一個籃子上,一個裝著蓮子的籃子上,籃子也同樣傾倒在地,蓮子散得到處都是。
男孩猛的驚醒,夢裡父親跟他說:“阿容,我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之後都不會回來了,你是個男子漢了,自己要照顧自己。”娘親也去他房間找他、苦澀的對他笑了笑:“對不起,阿容。我決定偷偷跟著你父親,你可不能告訴他哦。”
黑,入眼是一片黑,隻有繁星墜在天空。
男孩隻好把思緒拉回,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裡,但他知道晚上的野外很危險。
宋允量小心翼翼的支起自己的身體,睜大眼睛觀察周圍的情況。
“嘶”
有蛇!
“嘶”
“嘶”
“嘶”
越來越近了。
宋允量從旁邊的土地扒拉一個比較堅實且一端尖的木棍,拿起木棍,往離聲源遠的那一邊慢慢挪動,又怕不止這一條,沒敢挪太遠。
遠方忽有一光亮。
蛇也離宋允量很近了。
宋允量避開蛇的攻擊,抬起木棍,往蛇的腹部猛戳。
越來越來亮了。
不是天亮,是手持火把的人近了。
蛇死了,人也到了麵前。
“阿容”
宋允量抬頭,扔掉染血的木棍,把自己埋在母親的環抱。
母親也緊緊擁住他。
“父親呢?”
宋允量想起那個噩夢還後怕,也想起那人的話:
“何必要如此好聲好氣的問呢?直接殺了便是,反正最後都是一樣的結果。”
他們去村子,村子裡的人希望都沒事。
“你父親去陪你祖母了。”
果然還是...宋允量有點意料之中。
“那...村子裡其他人呢?”
“都去侍奉祖先了。”
宋允量早過了不懂事的年紀,他知道,在這些話語之下,是殘酷和不願麵對。
死亡,這個詞太過沉重,重到無法說出口,重到眼淚也往下掉,重到無力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