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還得繼續,母子兩還得往前走。
可是,除了小小的宋家莊,他們還有哪裡可以去的?
思來想去,鬱風荷隻好不要臉地帶著兒子朝恩人那去。
火把像是他們未來的希望,在黑夜散發著微弱但足於照亮前路的光。
他們到了一間破廟裡。
本來打算再次麻煩恩人的,不過既遇見一間可容身的廟,那也足夠了。
鬱風荷帶著宋允量進去。
隨意尋了一處,也無力清理地上的塵埃,撿了幾塊掉落下來的木板,用火把點燃,相依著坐下,想用睡眠來度過這難言的黑夜,但兩人的上眼皮卻遲遲不肯落下。
無法,隻好盯著搖曳的火焰。
火焰小了又大,大了又小。
第一縷晨光透過破爛的窗戶時,火焰也終於撐不住了。
宋允量看了看地上的灰燼,又瞧了瞧前不久睡著的娘親,沒去叫醒她,把手從肩膀處緩慢移開,放鬆了會,重新放回。
待到鬱風荷醒來,已是日上梢頭,她自己不知何時睡著,也不知何時將頭靠在阿容肩膀上。
宋允量見娘親醒了,不動聲色的活動肩膀:“阿娘,我們該去何處?真的要去尋恩人嗎?”
不歸歸處,怕徒增傷感,也怕無力掙紮。
至少,見不到熟悉的場景,也許就不會那麼傷感。
昨晚,在搖曳的火光中,鬱風荷已把昨天發生的事全都告訴他了。
村裡已無多少活人。
她再睜眼,暮色欲落,深山之中,周圍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伴有一陣陣猛獸的咆哮,聽聲音,像是老虎。
驚慌失措之中,老虎已近身前,一支箭,刺穿了它,一男子出現,這便是恩人。
出了廟門,夏日的太陽依舊照得人身上火辣辣的,但宋允量兩人卻感覺不到那份應有的熾熱。
仿佛今年夏日已經到了儘頭。
任誰也沒想到,今年夏天會如此的短暫。
鬱風荷沒有回答。
被迫離家的遊子,又該去往何處?銀錢也無,換洗衣物也無。
飄渺兩塵埃,茫茫山海,隨意飄蕩。
也不想去麻煩恩人,隻好隨意地朝一個方向走——向東。
出門東向去,落淚已沾襟。
——
“崔平流,姓溫那廝實在氣煞人,自己打不過我,就同我說他有個兒子,我卻無個兒子徒弟,殺千刀的。”
“說了不要喚我平流。崔—盈—袖”
“嘖,什麼狗屁名字,我一個舞刀弄槍的,盈什麼袖。”
女子又繼續說:“待我收個徒弟,養個一年半載,把那溫小子打得屁滾尿流的。”
他們來到一小鎮上,在一酒肆外,鬱風荷聽到了略微熟悉的聲音,像是恩人。
‘夜晚野外危險,你可還要去找?’
恩人遞給她一個火把。
她記得她的回答:‘我兒不知在何處,他是我唯一生的希望了。’
‘也罷,小心些。’
說完,恩人進屋了。
——
頓步,下意識往裡瞧了一眼,猝不及防,與酒肆大堂中往外看的崔平流對上目光。
宋允量看向突然停下腳步的阿娘,也跟著往酒肆內打量。
阿娘目光所投的方向坐著一男一女,女的坐姿迫為放蕩不羈,一隻腳踩著板凳,男的在往外看,似於娘親的目光相撞。
同時。
“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