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子歸鄉路 宋家莊,再見。再也不見。……(1 / 2)

青雲去 杏韻 4821 字 10個月前

這一天的雪格外地大。

溫無塵坐在窗前,看窗外的雪紛紛揚揚地下。

他想,那日的雪不夠大,玩得不大儘興,今天的雪足夠大,定能玩儘興。

溫無塵去找父親,央求父親帶他去宋允量住所。

父親應了。

這是溫無塵第一次來到宋允量的院子,沒有溫府那麼大,但也足夠了,院牆有點老舊,屋簷下鋪著厚厚的雪層,估計是自下雪後沒人來打理過。

溫泊舟上前叩門,無人應。

等了一會,還是無人應。

應該是沒人在。

這事情還得從昨天夜裡說起。

燭火飄忽,鬱風荷在燭光下,燭火通明,但依然遮不住鬱風荷臉上的蒼白無力和沉鬱。

宋允量聽見娘親在對他說:“阿容,明天我們回家...回家。”

回家,回宋家莊。

宋允量順著視線又看見在娘親身側的涫酌叔,涫酌叔手臂扶著娘親,在輕聲安慰娘親,眼睛也望著娘親,宋允量望進他的眼睛,隻覺得又一汪春池。

娘親笑著回看涫酌叔,笑容像是在告訴涫酌叔:彆擔心。

宋允量想,也許,他該改口了。

“好。”

逃避既然無用,不如麵對好了。

露色濃重,幾件衣物,些許食糧,還是來時的那四人,他們出發了。目的地,時彆一年,宋允量和鬱風荷的家鄉。

長途跋涉,見宋家莊最後一眼,同它再見,等離愁釋懷,涅槃。

幾日,漫長又短暫。

四人變成了三人。

崔盈袖在西冀鎮裡同他們暫彆,她說她要去修理劍身,這鎮裡有技藝高超的匠人,這把劍就叫斬月,在今年同溫泊舟比試時劍身不小心損壞。

離開宋家莊同回宋家莊的路不是同一條,他們這一次打西冀鎮過,但曾在西冀鎮的古人早已不在西冀鎮。

約莫又一日,他們終於踏上故鄉的土地。

宋允量捧起一杯土,嗅,土好像帶著淡淡的香味,像是今年夏天沒割完的麥子的香味。

他以前總對文人的離懷愁彆嗤之以鼻,總覺得是無病呻吟。

離了家鄉,多了想念。

回了家鄉,愁理不清又剪不斷。

不上高樓,不賦新詞,年少卻已識愁滋味。

土從指間滑落。

鬱風荷看著滑落的土,無聲無息,不知不覺,淚已落下。

土落完了。

宋允量起身,鬱風荷把淚擦乾。

看熟悉的房屋,破敗,房梁多已倒塌,蜘蛛在上麵結網,野兔在四處流竄。

多麼熟悉又多麼陌生。

村裡房屋不算多,崔平流陪鬱風荷、宋允量兩人一一走過,走過他們的回憶。

回憶在腦海裡播放,宋家莊又好像是那個曾經的宋家莊,男人在耕作,女人在織布,小孩在歡鬨。

腳下一個踉蹌,大人的勞作聲,婦人間的寒暄聲,小孩的歡笑聲,全都消失不見。

回憶破碎,拉回現實。

不覺已到農田。

宋家莊農戶的田大多都落在這裡,自然也包括宋允量家的。

今日依舊落雪,雪下在農田上,蓋住荒蕪,留下銀白。

麥子已經枯萎,屍體已經沒了蹤跡,厚厚的雪地裡冒出彎下的枯萎的麥稈,麥稈旁是墳墓,墓上是木牌,木牌上無字。

應該不是故人,是陌生的好心人。

鬱風荷不敢看,抬頭望天,看雪落下。

該道彆了。

宋家莊,再見。再也不見。

匆匆地回了宋家莊,匆匆地離了宋家莊。

不勝天寒,三人客棧取暖。

訂一間天字號房間,在火爐裡加三兩炭火。

暖和些,人也餓了。

下了樓,宋允量忽然想去客棧的廚房看看,就同涫酌叔說。

崔平流拍了拍宋允量的肩膀:“咋,我不能滿足你了?”

倚菊院裡沒有彆的下人,自然也沒有雇廚師,平常裡都是崔平流同鬱風荷在製作菜肴。

自那日回來後,宋允量便央著崔平流,拜了師。

不是不想向鬱風荷學習,隻是不想自己娘親再累了,再增加眉間鬱色罷了。

烹飪,始於溫無塵,但也是真的喜歡。

“能,能,能。”知曉是玩笑,宋允量故作誇張地配合。

肩膀被挨了一下打,宋允量看向涫酌叔,隻聽他說:“人小鬼大。”頓了一下,又說:“且去吧。”

宋允量同兩人揮揮手,走了。

鬱風荷在原地,瞧著宋允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