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
溫無塵迎著兩人進了就近的茶鋪。
“店小二,來兩上好茶。”
宋允量聽見溫無塵說。
他這些人情世故向來是比不上溫無塵的。
宋允量看了會溫無塵的背影,緊跟其後。
看溫無塵招呼那兩過路行人,禮貌又不失風趣,看溫無塵為兩人斟茶。
宋允量全程看著溫無塵。
“這乞小兒是前不久來到鎮子上的,他哪也不去,隻坐在葦橋下。不少路過葦橋下的人,見他麵色陰沉,心升厭煩,便將家中的糞水灑在他身上,可次日再次路過,那小孩依舊著前日裡的衣裳,隻不過衣服沒了汙物,十分潔淨。
那人心裡覺得奇異,便當妖怪上報給了縣吏。縣吏給乞小兒戴上腳鐐手銬,拘捕入了獄。可翌日一瞧,那乞小兒依舊端坐在葦橋下。
怪事不止這一件。先前往他身上潑糞水的家戶都無緣無故的倒塌了,連帶著縣吏同押送他的小廝的屋宇都倒塌了。你們說怪不怪哉?”
溫無塵一邊附和,一邊為兩人續茶。
見兩人停了口,溫無塵在兩人的手心裡塞了些碎銀:“多謝二位解惑。”
“要不得,要不得。”
一麵說著要不得,一麵又把碎銀揣進衣袖裡。
行人拿了碎銀同他們說了再見。
“走吧,阿容,去葦橋下瞧瞧罷。”
路上拿著耕具的行人見他們前往葦橋方向,心升可惜。
兩人行到葦橋下,沒人再會打這裡過,人煙稀少,一眼便看到了乞小兒,乞小兒身著破布衣衫,雖破但潔淨,若不是衣上的補丁,就像是剛從成衣鋪裡拿來的衣裳。
乞小兒抬頭,顯然注意到了宋允量兩人,可他像是沒看到,又低下頭,將頭埋在膝蓋上。
溫無塵上前:“小孩,為何坐於此處?”
這一刻,兩人像是忘了任務的要求,他們認為麵前的不過是一普通的小孩。
溫無塵的這份魄力永遠是宋允量豔羨的。
乞小兒沒有動靜。
溫無塵一遍遍的問,小心翼翼的,溫柔耐心的。
乞小兒還是沒有動靜。
過了約半響,溫無塵要放棄之時,乞小兒抬起了他的頭:“我在這裡等祖父。”
“你祖父去哪了?又是何處人?”
本以為乞小兒會知曉,隻見乞小兒說:“不知。”
不知?又如何等?
“這如何說?”宋允量也像溫無塵那般蹲了下來,細聲問乞小兒。
“記憶中有一人滿頭白發,我莫名覺得他是我祖父,他同我說:‘漢生,你且在此處等我。’可除了滿頭白發,其他我一應記不清了。等了幾年,也不見他來,我便走了。前陣子莫名心悸,不得安生,待回到此處,心悸便停了,我便在此歇下了。”
乞小兒,不,應是漢生回答。
“那你為何要毀他人房屋?”
“這是他們自找的。”
事情確實是如此,可宋允量卻無端感受到殘忍。
天真的殘忍。仿佛本就該如此。
“哎,仙師,這乞小兒就在此處。”
又有仙師來到此處尋乞小兒。
是一個不大知曉的門派。
新來的仙師見到橋下坐著的漢生,拔出劍,向其刺出。
“不可!”
宋允量拔劍擋住來人。
漢生有罪,但卻不可如此枉死。他應是被衙門判罪而死,而非被他人殺害。
“有何不可!”
氣氛劍拔弩張!兩人誰都不肯退讓,僵持不下。
“啊!”
漢生突然痛叫一聲,然後按住胸腔,這個人卷縮成一團,不斷在地上翻滾著。
宋允量和仙師注意力瞬間被轉移,隻見漢生翻滾著,化作了一隻狐狸。
狐狸通身為白,宋允量覺得與他之前遇上的那一隻莫名相像。
溫無塵小心翼翼的抱起它。
宋允量和仙師也收起了劍,靜候在白狐身旁。
若說宋允量便就算了,那仙師竟也憐愛地看著白狐,當真詭異。
不遠處的山林裡。
“咳咳咳。”
一白發蒼蒼的男子被一旁年輕貌美的女子攙扶著,男子看著麵容很年輕,卻不斷在咳。
白發男子突然彎下了腰,捂住心口處。
“暄妍,把藥拿來。”
男子吞下了藥,又問:“冶霄鎮就在眼前了吧?”
“是的,如無意外,小狐狸便在那裡,靜侯你的到來。”
“我的外孫啊,怎麼如此可憐。”男子又問:“這是第幾個?還有幾個?”
“這應是第五個。還有十三個。”
狐族性淫,子孫昌盛,多子多孫不足為奇。
男子接過女子的手絹,捂住嘴。
“咳咳咳。”
拿開手絹,是一團近黑的血。
男子抬頭看向遠方,整個臉龐暴露在灑在林間的陽光下。
是胡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