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他把手放在我的雙肩上,將我們的距離微微拉開。
“你冷靜一點。”橘色的燈光從他的腦後傾泄而下,將他襯托得更加神性。
“深呼吸,鎮定下來。不要做會後悔的事情,明白嗎?”他的右手撫上我的下眼瞼,擦乾我的眼淚。
“我不會後悔的!”我嗚咽地說著,像是什麼迷路的幼獸,“我要和你……”
他輕輕捂住我的嘴,說道:“你先彆說話,冷靜三分鐘。”
他又將我擁入懷中,我靠在他的胸膛上,沉默地流淚。
過了一會兒,他放開手。
“現在呢?”
“我要和你做。”我內心的火苗仍在熊熊燃燒著。這是怒火、欲/火還是愛火?我也說不清。
總之,毀掉我吧北信介。就像神解救迷途的羔羊一般,解脫我吧。
“我要。”焦躁的我不停地在他懷裡亂絆著,揪著他的領子往他的喉結上親去。
先是試探般輕輕親了一下喉結,然後慢慢延伸到側頸、下頜、臉頰。
涎水沿著這條道路濡濕他的皮膚,舌尖順著肌膚的紋理舔舐著。
我身體上的疤痕、你細心的上藥、夏日烈陽裡滲血的傷……我們的關係本就起源於皮膚,為何不能忠實於□□?
“我要你,北信介。”我用這輩子最認真的眼神看著他,“給我。”
我聽見他的歎息。
他說道:“閉眼。”
一股清淡的草木香席卷而來,彌漫在我的鼻腔裡。他的左臂按在我的後腦上,右臂緊緊地擁著我的背。
我們前胸相貼。我膽子一大,直接張開腿跨坐到他的兩條大腿上。
體溫,好溫暖。我留戀地用臉蹭了蹭他的臉。
“回房間好嗎?”他托著我的腰,我們鼻尖相蹭。
我雙臂摟著他的脖頸,抵著他的額頭撒嬌:“你抱我過去。”
他雙手托著我的臀,用力起身,將我整個人抱住站起。
“小心摔下去。”他提醒著我。
我順從地將雙腿纏上他的腰。腰腹上結實的肌肉緊繃著,觸感非常奇妙。
一路走,一路顛簸,我與他的各處肌膚一路摩擦。
奇妙的升溫在我們之間穿梭。我感覺整個人暖洋洋的,仿佛被一床柔軟的棉被包裹著。
他打開臥室門,進門後又關上,輕輕地將我放在榻榻米上。我手一使力,將他也勾了過來。
現在,他的一個膝蓋跪在我的身側,手放在我的頭兩側,覆在我身上。
“來吧。”我吻上他的唇,用牙齒微微摩挲著。
他回吻我,很溫柔地吮吸著我的唇瓣。我張開嘴喘氣,他貼心地退了一點,然後再落下一吻。
我們就像兩個學著大人做派的小孩一樣,幼稚又生疏地唇齒相貼,卻沒有深入到口腔內。
大膽地,我的手撫上他的腰,捏了兩把。
手感真好,我讚歎著他這具美麗的身體。
他跪在榻榻米上,雙手捧起我的臉。我能感覺到,臉上的肉從他的指縫裡溢出。
“〇〇,真的要這樣嗎?”他微微皺著眉。
“欸?”我怔了一下,難道他想反悔?
“你隻是太生氣了。”他歎息地說著。
“我沒有,我……”可話就像石塊一樣,梗塞在我的喉嚨裡出不來。現在看來,或許,他是對的,而我無話可說。
“你隻是想報複你父親,是嗎?你自//虐傾向太重,不要為了彆人的過錯而懲罰自己。”
“我們可以做,但不是現在。”
他把我摟緊,吻著我耳邊的頭發。
“我希望我們的交合是充滿愛和溫暖的,而不是暴力和宣泄。”
我嗚嗚地哭出聲。
其實,我對這個事情的記憶不算太清楚,隻記得被他說了之後,我一直趴在他的懷裡哭泣,低低地埋著頭。
可能是他的神性刺痛了我的心吧。我感到自己是個利用彆人進行報複的罪人,一個內心肮臟的罪人。
不知後麵又是怎麼了,我和他爭吵起來……或許是我單方麵的責罵吧……
我真的記不清是為什麼了,這段記憶在我的腦海裡漸漸褪色。可能是大腦的保護機製在幫助我吧。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我們之間隻有甜蜜的回憶。
總之,剛剛還纏綿悱惻的我和他不歡而散了。
後來嘛,好像是……我忿忿地跑出門了,遊蕩在街上。
夜晚的冷風吹得我腦袋清醒了不少,怒氣和委屈慢慢降下,我開始正視我和他的關係。
他……他在全班這麼多人裡注意到我,給我上藥,向排球部的人鄭重地介紹我,還帶我進排球部參觀……甚至收留我這麼多天。
明明隻是我捉弄般的告白,他卻好像當真了。他對我,這麼好。
我為什麼要和他生氣呢?我為什麼止不住地非要變成一個不可理喻、無理取鬨的人呢?
彆變成自己討厭的樣子,我告誡著自己。
我迎著寒冽的風,轉過頭向後跑去。
我要回北家,我要和他道歉,我要說謝謝你北信介,我要給他一個真心的擁抱,我要說……
我要說,我好像真的愛上你了,北信介。
我要說,從今天開始,我們當真情侶吧,北信介。
我要大膽地說,我愛你。
手覆上長了青苔的牆壁,剛剛飛奔的我靠著牆重重喘氣。
來人阻擋了我前進的道路。
是我的父親,他來抓我了。
一切結束了。
11
暴躁的控製狂父親,陰鬱自//虐的女兒以及在故事裡缺位的媽媽。看啊,我們是多麼“團結友愛”的一家人。
不出所料,被捉回家之後,我和父親之間爆發出了巨大的爭吵。
不過,說實在的,是他單方麵對我進行聲討,我可低著頭沒說話。
不斷的責難聲像蚊子聲一樣嗡嗡的,可沒有一句話過了我的腦子。直到,那一句改變了我一生的話。
“我已經安排好轉學了,明天就轉!”他歇斯底裡地說著,手指著一摞放得歪歪扭扭的書。
那是我放在學校的書,已經被他收回來了。
啊?茫然與震驚充斥著我的腦海,鼻腔裡驀然酸酸的,可能又要流眼淚了。
“我……不行!”我噌地一下站起來,語無倫次地反對著,“我不要,我不。”
我不要轉學,我還有事情沒做。
我還沒和北信介道歉,我還沒向他表達我的心意,我還沒和北奶奶正式道彆,我還沒……
還沒有對他說“我愛你”。
淚水決堤,我無助無力地蹲下身,抱著膝蓋痛哭著。
“搬家公司來了……”我聽見有人在說話。
12
從此以後,我和北信介,再也沒見過麵。
我和他,就此一刀兩斷。
真不幸,可這就是現實的結局。老天爺從不可憐苦命的人。
現在,我剛洗完澡,用浴巾裹著濕漉漉的頭發,鬆鬆垮垮地穿著一件吊帶裙,打開電腦,寫了一個故事。
——一個很美好、很溫暖的童話故事。
一個神明可憐在人間挨凍受餓的女孩,遂派下自己的神使去拯救她。他給了女孩溫暖的房子和衣服、美味的食物以及必需的藥品。
女孩對此十分感激,她問道:“神使大人,我能夠回報你什麼東西嗎?”
可沒有物欲的神使怎麼想得出來需要的物品呢?他低下頭閉眼想了一會兒,又抬頭,用古井無波的眼神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