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愧疚和歉意全是從這傳出的……(1 / 2)

“我是A市刑警大隊的隊長容向晨,昨天下午我們接到報案,在A市南郊的深山裡發現一具無名男屍,經查證,死者疑似是你的家屬許仁昌,請問您在A市嗎?如果您方便的話請配合警方工作,今天下午六點前前往A市市公安局刑警大隊認領屍體。”

少年一時間沒說話,頓了幾息後才緩緩開口,聽語氣竟然有些驚喜,“真死了?那我可要包頓餃子好好慶祝一下。”

他的聲音沙啞破碎,說到最後帶著隱隱的恨意和輕輕的哽咽。

林疏挑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問他:“您的意思是您知道一些實情?”

少年輕嗬了一聲,沒回答,反而說:“我不在A市,不方便去認領屍體,你們要有空就送回西秦,沒空就卷個破席子扔回深山裡也行。”

少年說完,見林疏半晌沒說話,開口:“還有事?”

林疏:“沒了!”

少年:“不掛?”

林疏嘴角噙著笑,溫潤的麵容看著有些邪,“掛,這就掛。”

這通電話聽得人很是費解。

易逸翻看著眼前的這堆資料,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這兩人有什麼深仇大恨,說道:“許仁昌也算是把這沒親沒故的小孩兒拉扯大了吧?啥仇啊?這孩子全家是許仁昌殺的?你們查過他沒有?”他問容向晨。

容向晨:“人又沒犯過事,我們平白無故查他乾嘛?”

“走吧!”林疏站起來,揭過話題,“咱們去看看屍體。”

許仁昌的屍體被放置在警局的停屍間內,這裡雖不昏暗,但森人的涼風輕吹脊背後頸,卻讓這個密閉的空間顯得陰氣十足。

許仁昌的屍體已經被基本還原,也做了簡單的防腐處理,現在不那麼破敗地躺在床上。

白霜仍嵌在這張臉上的那些皺紋裡,為這張不會再動的臉增添了些曆經苦難的故事感。

林疏低頭瞧著屍體。

然後抬起右手輕輕在眼前拂過,衣擺無風自動,身體漸漸飄起,再睜眼時,他眉眼微垂,雙眼青光畢現,像極了九天落下的神祗,充滿了悲憫神性。

在他目之所及處,一團白色的細線如蠶繭般緊緊地包裹著許仁昌的身體。

這些細線好像有生命,像一條秋風蕭瑟吹落在枝頭安家的夏蟲,身體隨著漸弱呼吸,有規律的輕輕律動,安然地趴在泥土中,竟散發出淡淡的悲傷情緒。

林疏一伸手,這團白色蠶繭的線頭便送上門一樣,自動飛到了他手中。

林疏捏著線頭,手腕輕輕一抖,那頓白線就四散在空氣裡,像漂浮在靜水裡,環繞在林疏周身。

這些白線好像極喜歡林疏,撒嬌似的觸摸著林疏的衣角發尾,懶懶的跟著林疏的靈氣遊動。

林疏由著它們鬨,他的靈氣順著線頭一端,撥繭抽絲將白線整理整齊,纏在自己小指上。

他細細數著,卻不想那頭的白線猝不及防地到了儘頭。

不對!

林疏抓著線頭,麵色嚴肅。

對不上!

命線在十年前就斷了,人卻是昨天死的!

這十年的命線呢?

林疏釋放靈氣,在這個狹窄的空間四處找著。

好一會兒,才從許仁昌屍體下發現微弱的命線氣息。

林疏雙唇微啟,空靈神性的聲音傳出:“你們過來把他的屍體搬一下。”

屍體挪開,那根被壓的命線好像沒緩過神來,動了幾下,好像發現沒有重物壓著了,花光了全身的力氣,拚命向林疏遊過來,然後軟軟地耷在他手掌上。

林疏感受到了它的情緒。

原來那抹愧疚和歉意,全是從這根斷開的命線上傳出的。

林疏捏著兩根命線的斷口,然後開口問:“許仁昌是哪兒的人來著?”

容向晨忙回:“西秦省包化市人。”

林疏呢喃:“又是西秦。”

接著好像想到了什麼,他勾唇一笑,自言自語:“有意思了。”

他眼中青光未退,大概是因為剛剛抿唇太過用力的緣故,唇色殷紅豔麗,邪性笑著,美得像高貴神明染上魔氣墜入了人間。

林疏將小指上纏著的白線脫下,放在許仁昌的心臟上,把那截短命線收起來放進口袋裡,斂起周身靈術,腳尖落在地上,跟容向晨說:“這案子我接了,你現在去發個破案的通報吧。”

容向晨愣了一下:“現在就發?”

以往他們移交給零部的案子,都是等零部查完,送回破案報告後,他們摘取其中“靈異”、不能為普羅大眾所接受的部分,再根據剩下的內容,寫成通報發出去。

當然,大部分的案子直接做保密處理。

林疏又是那那種看廢物一樣的眼神看他:“車禍、溺斃、馬上風,刑警乾了二十多年這點兒東西都寫不了?卻犯罪嫌疑人的話……”

林疏轉身把身後的易逸拽出來:“喏!這不現成的,凶神惡煞的多合適!馬賽克記得打的嚴實點兒,你逸叔以後還要做人呢。”

容向晨覺得不太靠譜,求救的目光看向易逸。

林疏皺眉:“你看他乾嘛?他也是給我打工的!一會兒不是還要去現場看嗎?正好把照片拍了,給你弄點發通報的物料。”

容向晨嘴角扯扯:“您真懂。”

臨走了,林疏又指著屍體說:“你們這兒應該不缺裝屍袋吧?裝起來放車上,我一並帶走。”

易逸大驚:“你要放我車上?!”

林疏瞧見易逸的表情,頓時覺得自己的注意棒極了,“配上你那剛從原始森林裡開出來的破車,是不是就更像在逃疑犯了?”

易逸反抗無能,於是乖乖閉上了嘴。

日枕西山,灑下一地暮色,樹影斜長,根下黑影與樹乾上的焦痕融為一體,落日熔光照在這片不大的焦土上,正中間的人形草地被風蓋上了一層草灰,綠的一點都不新鮮。

林疏在焦土邊緣蹲下,這裡比他想象的更為詭異,他撿起地麵上的一片草葉,隻見這草葉從中間的莖梗處分開,左邊已經完全焦黑,手輕輕一撮,灰就簇簇的往下掉,但莖梗右邊卻還鮮活嫩綠。

他摩挲了下指腹的草灰,一朵暗藍色的火焰在他指尖燃起。

他拍拍手上的灰,站起來,說道:“是離陣,但摻了怨氣,導致火焰呈現藍色,而且施術者的靈術修的極好,能將離陣範圍精準地控製在半徑五米以內,分毫不越,這不是普通靈修能辦到的。”

易逸猜測:“是三宗六姓的內門弟子?可他們廢這麼大勁兒就為了殺一個凡人?”

林疏雙手揣兜裡,傍晚的涼風輕輕吹著他的額發,有些紮眼睛,他撥了撥頭發,問易逸:“誰說許仁昌是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