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愧疚和歉意全是從這傳出的……(2 / 2)

“地風澤火化為陰,離陣屬火,為陰陣,又受到怨氣蘊養,為極陰,極陰之火焚萬物,所以阻止火勢蔓延的人形障礙物不存在,火焰燃燒前,許仁昌就在離陣裡。”

容向晨看著焦土中央的那抹綠色,問林疏:“極陰離火焚萬物,他自己不會被燒找嗎?”

林疏有撿起一根半焦半綠的草葉,輕輕撥弄著:“如果說他就是施術者呢?”

“不可能!”容向晨當即反駁,“他過往的經曆被我們查的明明白白,怎麼可能是靈修!”

林疏看著他:“你那麼大聲乾嘛?”

說著從口袋裡掏出那截短短的命線,給它附上靈光,讓他們能看見,然後說:“這是許仁昌近十年的命線。”

易逸震驚:“你傷不是剛好麼?就能剪命線了?”

命線始於一個點,從一個人哇哇落地開始,伴隨著人的一路成長,慢慢邊長,上麵記錄著一個人從牙牙學語到娶妻嫁人,再到漸漸弓下脊背,垂垂老矣的全過程。

直到人呼吸停止的那一刻,命線也戛然而止,蜷縮成一團,包裹著它陪伴了一生的主人。

然後隨著火化爐裡的最後一縷青煙,或者墳頭上的最後一抔黃土,寸斷自燃,變成點點火光,落在人的遺骸上,封棺入土,再不見天日。

命不斷,命線就不斷。這是寫在天地規則裡的秘密。

林疏因深受天道眷顧,能目視命線,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能夠修改這天地定下的鐵則。

應該說,沒人能修改這天地鐵則。

眾生皆在這五星規矩的束縛下,隨心所欲。

林疏斜眼瞧了易逸一眼,罵了他一句:“白癡!”

然後問他,“還記得十年前任家少主離奇死亡的事嗎?”

易逸點頭:“當然記得。當初任謙楷說那小子看上了月君夫人的女兒,想親自去求娶,結果卻死在了西秦。於是任謙楷帶人上門去鬨,讓楊家賠錢,楊家卻說他們根本沒見過任家那少主。後來月君夫人不堪其擾,給了他們兩條路,要麼兩家開戰打一架,要麼任謙楷帶著他的人立刻滾,他們楊家沒做過的事堅決不認。之後兩家對峙了幾天,最後任謙楷還是帶著人灰溜溜走了。再之後,任家少主離奇身亡就成了一樁懸案。”

林疏頷首:“沒錯。這是在圈子裡流傳最廣的說法,但這個說法本身經不起推敲。正煊十幾歲的時候在我手底下打過仗,遠之你見過他,那是個千年難遇的修靈天才,任謙楷那是放嘴裡怕化了,捧手裡怕摔了,那孩子在戰場上稍微受點傷,任謙楷都能掄著他那根破棍子來找我麻煩。那孩子也不負眾望的百年就進入了若水境,成為靈修史上第二個百年入若水的人。”

林疏話停頓了一下,然後補充了一句:“第一個是我。”

易逸聽他沒皮沒臉地誇自己,暗暗翻了個白眼:“你那純粹是機遇。“

林疏沒反駁:“所以正煊的天賦是真的萬年一遇啊!活著的話說不準能成為第一個進入無一境界的靈修,任謙楷就是給他磕一個都不過分,又怎麼會對正煊的死因不管不問呢?”

容向晨從小在林疏身邊長大,這些大人物的名號他多少聽過,十年前的那場鬨劇他也有所耳聞,所以他聽得倒也不算兩眼一抹黑,什麼都沒聽懂,“但這些和這案子有關係嗎?”

林疏沒有正麵回答容向晨的問題,而是提道:“昨天我去洪城找孟炎朗的時候,他跟我說了一件事。“

“任謙楷說他有一個手下在楊月君的地盤上失蹤了,上門去要人,月君夫人以為任謙楷欺她楊家無人,故技重施,忍無可忍之下,揍了任謙楷一頓。“

容向晨敏銳地捕捉到了林疏的未儘之言,接著他的話說:“任謙楷的態度很奇怪。十年前他萬分疼愛的少主死了,他似乎都無動於衷,隻顧著訛錢。如今隻是一個手下失蹤了,還不是死了,像他那種冷心冷清的掌權者,手底下要多少人沒有?證據都沒有就這麼著急忙慌地上門要人。他表現的好像有點兒太著急了?”

林疏讚同道:“沒錯。任謙楷是個瘋子,可不是傻子,他明知道故技重施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為什麼要上趕著去給月君夫人揍?我能想到的隻是他在試探。”

易逸:“試探什麼?”

容向晨卻一下就明白了:“他要試探月君夫人的態度。月君夫人性格很直,什麼就是什麼,做過的事不會隱瞞也不屑隱瞞,任謙楷不清楚自己手下那人的行蹤,或許他最近也去過西秦……”

容向晨這個“也”字一說出口,莫名的既視感撲麵而來。

林疏笑:“發現了嗎?”

“他上門挑釁或許隻是為了確認自己的那個手下是不是在月君夫人手裡。”

“任謙楷生性多疑,這麼多年能呆在他身邊的隻有那個叫做畫心的女人,那麼你猜他失蹤的那個下屬有什麼魅力讓他如此大費周折呢?”

容向晨張張嘴,即將到嘴邊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來,這個猜測太驚人。

林疏也不為難他,替他說出來:“我懷疑十年前的許仁昌,和現在死了的這個,根本不是一個人,真正的許仁昌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易逸就像剛下載上遊戲,還完全不清楚英雄技能,就被扔到王者局的小菜雞,作用隻是充個人數。看到大佬們花裡胡哨的操作,連“666”都不知道扣,隻會發“?”,一臉懵逼。

“那許仁昌是誰?”

林疏:“十年前任謙楷去楊家訛錢的時候,說正煊的魂燈事九月十七滅的,我覺得他還至於在這點事上遮遮掩掩。”

他摩挲著命線的斷口,像看到了什麼有趣的玩具,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它斷開的時間剛好能和正煊死的時間對上。”

容向晨低頭看著眼前這滿地的焦黑,恍惚間,黃昏的暖色褪去,他好像看到了前天夜裡那跳動的幽藍色火焰,許仁昌就在火中站著,還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小時候在許冀身邊的時候,聽過任正煊的故事,有人誇他比女人還美的容顏,有人敬他滿腔的忠勇與熱情,有人崇他戰場上的英勇與用兵的謀算。

任正煊曾經來零部幫過林疏一段時間的忙,鮮活而熱烈的英雄對剛上初中的他來說,有著近乎於致命的吸引力。

後來許冀做了個比喻,說他是朵烈火而生的山茶花,他覺得很形象。

這之後,任正煊就成了他年少時的偶像。

他永遠驕傲地仰著頭顱,揚著自信張揚的笑,嘴上輕飄飄地講著心中堅守的道義。

日子漸長,年少時的喜歡漸漸褪色塵封,以至他十年前聽到任正煊身亡的消息時,並沒有過大的情感波動,可終究還是感覺到了淡淡的悲戚。

這片焦土是他的身亡地,容向晨隔著藍色憂鬱的火海與那朵紅色的山茶花相望,然後直覺告訴他:“任正煊是自殺。”

生於烈火的人也終將死於烈焰。

他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情感已經完全支配了理智,他隻是相信,無論在多波譎雲詭的局中,縱使是死而複生,任正煊也是任正煊,那朵烈火而生的山茶花,那個震驚全靈師的第一天才。

太早學會察言觀色的孩子,在一些事上總會過於敏感。

林疏從褲兜裡抽出手機,打開了許冀的對話框,不知道發了什麼過去。

然後轉頭和聽得暈頭轉向的易逸說:“現在出發,開你這破車去包化得多長時間?”

易逸這些年固執的找著那樣東西,跑遍了大江南北,活生生能當一個人形導航。他按開手機看了下表,現在快六點了,算了算時間,“開大夜車明天早上七八點就能到。“

“行!那現在去包化吧。”林疏雙手插兜,邁步往車裡走。

易逸:“去包化乾什麼?”

林疏:“邱和玉在那兒。”

易逸:“邱和玉?許仁昌那個便宜外甥?”

林疏:“隻有他,是在許仁昌變成任正煊之後出現的。而且……”林疏想起那通電話裡邱和玉那奇怪的態度,肯定道:“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說完又把易逸推出去,“對了要拍照趕緊拍,明天早上之前把通報和新聞都放出來,我投送到邱和玉手機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