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不屑,本想嗤笑這劉家小子都一把年紀了竟然還被臣子耍得團團轉,但一想到自己一死不也被臣子聯合兒子耍了一通就有些笑不出來,再一想自己還沒活到六十六呢,徹底笑不出來了,氣壓低得嚇死人。
一旁的扶蘇偷偷覷了一眼,擔心阿父又想到大秦二世而亡,內心愧疚難當,垂眸看了一眼手下記得密密麻麻的信息,再次暗下決心,這次務必不讓大秦再陷入這樣的結局。
這邊劉邦卻心痛得不行,自個的江山怎麼這麼多災多難,對劉徹這曾孫也是又愛又恨地罵道:“你說你這小子,活那麼長乾嘛,隨著乃公的年紀,穩當當把江山傳給太子多好!”
儘管他心中也明白,這壽歲也好、朝廷局勢也罷,怎會完全由一人掌握,不過劉徹這小子有出息是真有出息,惹亂子也是第一有本事,倒讓他不知盼著孩子出息些還是平庸些了。
張良對天幕所言的臣子聯合反撲心生憂慮,再一聽劉邦的話,心中又是無語,他這位劉家天子的老祖宗是一點不為天幕說他們薄情寡義的政治風格辯解呀,這就完全默認了是不是?
而對於劉徹更親密的祖父和父親來說,他們既為孫子(兒子)心驚,又是為他們的江山擔憂,隻是想當天幕預示的未來中,大漢似乎未因這巫蠱之禍徹底翻車才稍稍鬆了口氣。
劉啟看了一眼顯見聽懂、正緊張地盯著天幕的兒子,心情複雜地擼了一把兒子腦袋。
比起年紀還小的兒子,劉啟成年的兒子更是氣急。
天幕說的話,在劉徹腦海中來來回回翻湧,各種情緒在胸中沸騰,到最後竟怒極反笑。
劉徹用寒徹刺骨的眼神掃過身邊的近人、大臣,聲音中卻反常的還帶著笑意道:“有賴天幕示警,且讓朕看看是哪些人對朕這麼不滿?”
周邊人在皇帝的盛怒之下頓時栗栗危懼、汗如雨下,也有臣子自覺不會牽扯進此等事,問心無愧地昂首。
但所有涉及於此人,心中無不在祈禱天幕能趕緊將巫蠱之禍說個清楚,天幕卻沒隨他們願,話鋒一轉,又說起和親來。
【“當然,那已經是漢武帝晚年之事了,先讓我們將目光轉向我們的主角解憂公主。”
“公元前100年,因細君公主的早逝,被選中的解憂公主成為了接替她的新一任和親公主,武帝命她嫁給細君的丈夫軍須靡。”
“為何劉解憂會被選中,隻因她跟細君的出身相似,都乃罪臣之後。”
“解憂為宗室女,但並非高祖一脈,而是劉邦的四弟楚元王劉交,之前說過的劉宋開國皇帝劉裕也說是出自他的一脈。”
“但與細君不同的是,獲罪的是她祖父劉戊。”
“劉戊也不算是無名宗室,曾經赫赫有名的七國之亂就有他一份,最後結果大家也知道,漢景帝勝了,劉戊兵敗自儘。”
“大概是考慮到一舉挫敗七個同姓諸侯王,為了安撫其他諸侯王,漢景帝並未過多追究,還是同意了按諸侯王規格將其葬在尚未竣工的王陵中。”
“但不免,其後人也成罪臣之後,當時,解憂並未出生,但顯然也受到了牽連,以至於多年後需和親宗女時,就被想到了。”
“當念及此時,我內心總覺得有一絲困惑,因為我很難洞悉解憂公主的想法,作為後人,在得知她身世和一生成就之時,我為她遠嫁他鄉一生坎坷而難過憤慨,卻又有一絲慶幸對於一個生來不凡的女人來說,或許平凡而默默的人生,對她來說才是一種浪費。”
“就像對於不甘地喊著‘但凡我是個男人,我早走出去了’的探春一樣,對於她可能遠嫁和親的結局,既為她心痛,又有一絲她終於能走出賈府、有機會創一翻事業的慶幸。因為對於生性不凡、又野心勃勃的女孩子來說,身死道消好過默默一生,頭破血流好過麻木不仁。”】
天幕最後一段話,不知讓多少女子激起共鳴,這世道總教她們要謙卑、要柔順、要忍讓、要賢惠、要沒有野心不張揚,可憑什麼?都是人,為何自己身為女子就不能有野心?
特彆對於有些自傲不輸男人的女子來說,即使是一生和順,但不甘的念頭卻永遠會在某個時刻翻湧:為什麼?為什麼女子不能出頭?為什麼她們生而為女?
武則天則目光更加深沉,因為她就是這樣的女子!她當年冒著生命危險示好於當初還是太子的丈夫時,何嘗不是這種不甘心時時刻刻折磨著她!為什麼她不能得寵?為什麼她不能成為人上人?為什麼她就要認命去感業寺度過如枯草般的一生?
再到終於得償所願重新入宮後,她又不甘心為什麼自己隻能做一個小小的妃妾,既然冒著天下之大不韙,那要做就要做萬人之上!
再當她走到女人能走到的最高處後,不甘仍時時縈繞心間——李顯那樣的蠢孩子都能當皇帝?為什麼她不行?既然已經有了掌權之實,為什麼她就不能得到這個名分?
最後她做到了,即使時時如履薄冰,但她仍然做到了!她就是要告訴天下人,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