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蔚藍卡地小區占據了京海視野最好的山，環境優雅，距離市區也有些距離。
安欣和李響趕到時，已經有派出所民警在維持現場秩序。
“誰報的警？”
“高啟強。”民警說：“已派人把他送往市局了。”
李響在與人交接問題時，安欣貓腰鑽過警戒線。
屍體是在彆墅一層的個人停車庫內發現的，就塞在高啟強的那輛奔馳的後備箱裡。
男人四肢向內折疊，以一個蜷縮抱膝的姿勢，麵部朝下，背部朝上，發現時已經有些僵硬了。案現場全部被保護了起來，好幾個白大褂正在把屍體抬出來。
他的頭發，是金色的。
“…大衛。”
“誰？”李響鑽進來把一個口罩用力捂在安欣臉上：“戴好！”
安欣捂著臉，看著李響說：“高啟強的私人醫生，瑞士籍德裔在華人員。”
“…麻煩了。”
瑞士駐華大使館會介入這件事的。
52，
“初步判斷，屍者死亡時間14-16個小時，如果死時被低溫儲存過，那麼時間就不好計算了。”法醫甩了甩西林瓶，“死因是腸道破裂，失血過多，那個抱膝的動作是用冷凍溫度下的鋼釘釘穿過腕骨釘進膝蓋的固定好的。”
安欣趴在推拉玻璃窗口，撅著腚抬著眼皮看法醫：“您怎麼知道的…”
“活著釘的，傷口處凍傷嚴重。”
安欣嘶了一下，渾身一抖。
什麼深仇大恨，要將人這麼折磨。
從屍體失血量和現場血量來看，高啟強的車庫不是案發第一現場。
隻能說，死亡是14-16小時，塞進去的時間不能確定。因為被固定身體的受害者完全沒有在後備箱裡留下掙紮痕跡。所以塞進去的時候是已經死絕了還是剩一口氣，也不能確定。
“安欣……！”
安欣猛一抬頭，腦袋磕在了窗口。
“有人叫我？”
法醫晃蕩著試管裡的碎肉渣：“好像有吧。”
安欣拿著屍檢報告迅速下樓。
53，
呀，看門大狗！
啊呸…
54，
“高啟強？”安欣站在樓梯拐角，一臉不解：“誰給你拴這兒的。”
Alpha一隻手腕被拴在樓梯的鐵欄杆上，掙紮得太狠，兩節鐵欄微微變形。
“還能有誰，給我解開！”
高啟強額前亂了一縷發，眼底發狠。
他不是衝安欣，他是真火了。
“我拴的。”
再走下兩節台階，看見了穩穩坐在休息凳上吃早餐的李響。
“下來吃飯。”李響說：“不是都吐了麼。”
“你拴他乾什麼？”安欣懵了，小碎步下樓梯到李響麵前，伸出手：“拿來。”
李響給了他一個包子。
“誰要這個。”安欣把包子拍一邊，挨個翻李響的風衣口袋：“鑰匙！……法醫說了高啟強家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再說審訊有審訊的規定，你把他拴這兒人來人往的看見成什麼樣子？”
李響按住了安欣揣進自己口袋裡的手：“不是第一案發現場，不代表不是凶手。他是高啟強，他最知道怎麼用逆向心理打消我們的疑心。”
“但他不會用自己家！”安欣壓低聲音：“憑我對他的了解，如果是他殺人，屍體會有多遠拋多遠讓我們這輩子都找不到，而不是放在自己家自己後備箱，把自己家人都牽連進去。”
“聽聽！你聽聽！”高啟強往後擼一把頭發，壓抑著火氣：“要麼說安警官的腦子就是比你靈！”
“你閉嘴。”
兩股Alpha的信息素在大廳角逐，一股淩厲如穿林來的料峭春風，一股沉重如海地萬裡掀起的烏黑波濤。
安欣好像感覺到點什麼，又形容不出來，他手臂上都起了層寒毛。
整個大廳鴉雀無聲，所有Alpha都繞著走。
55，
李響手指上掛著鑰匙舉起，偏不給安欣碰，微微眯起眼睛看著高啟強：“不牽扯家人，安欣說的沒錯。所以就這麼巧？離婚手續是昨天上午辦完的。陳書婷是昨天晚上飛機走的，屍體是今早在你後備箱裡發現的。”
高啟強眼中波瀾著點點淩光，怒極中帶上笑：“李警官，這個世界上是有‘巧合’這個詞的，你不知道嗎？…你這叫，違規逼供，我要投訴你。”
男人輕聲重複：“我一定投訴你。”
對Alpha後遺症來說，沒有比將人綁在公安局門口受目光洗禮更殘酷的事了，尤其是對高啟強這種從底層爬到金字塔上的Alpha，自尊心被淩遲的感覺無異於動刑。
“李、響，快點…”安欣揪住李響衣領，手往他腰間配槍上摸。
李響渾身一麻，繼而立刻壓住槍套，然後條件反射地揮了一下手肘。
砰地一聲悶響。
安欣靈巧地塊步退開，倔強而嚴肅地瞪著李響：“你確實違規了。”
然後張開手，鑰匙已經在他手裡了。與此同時，血跡從他鼻子裡流出來。
Alpha的力氣很大，可能他們自己都沒意識到。
“…你…”李響恨聲，“你就這麼信他！”
一股無力感縈繞心頭不散，但也讓安欣更倔了：“我不是信他，我信自己。”
“流血了。”高啟強低聲說。
安欣不管血，也不理他，快速解開手銬。在下一輛出任務的警車回來前一秒，他揪著高啟強上樓了。
高啟強極有深意地看了李響一眼。
56，
幾個警察輪番對高啟強進行了問話，都沒有發現漏洞。最重要的是，他沒有作案動機。
而大衛的死狀大概率是仇殺虐殺，所以滯留四十八小時後，高啟強被放了出去。
在警局裡窩了兩天，高老板渾身骨頭都不舒坦。他把西裝像魚攤擦手帕子那樣搭在單肩上，對著警局正門的陽光伸了伸懶腰。
兩台路虎，一台邁巴赫等候多時。
黑西裝的保鏢上前幫老板用柚子葉去晦氣，做的毫不遮掩，仿佛就是在給京海所有警察看。
“安欣——安警官。”
就是這樣，叫安欣不理人，叫安警官才動動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