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定先轉過身，對著來人行了一禮——正是剛回來的傅家夫婦。

“釋定小師傅山中清靜修行，怎麼受得了你這樣的小嗩呐！”傅勻剛剛看到自己姑娘盤腿坐在那裡前仰後合，又看到一旁釋定靜立的背影，一向堅持散養的老父親瞬間汗顏。

“分明釋定剛剛也在笑啊，就是很好笑的事情，真的忍不住。”反正他笑沒笑也不會反駁出來。

阿苓利索的收拾著，拿出剛才整理的東西，道：“釋定小師傅，這些是專門為寺中準備的果蔬，讓尚齊順便背上去。今日不知你會專程下山，真是難為你和這個瘋丫頭一起等著啦！”

“多謝傅夫人。不曾為難。傅施主我們現在就回寺吧。”釋定言簡意賅，合十朝著白苓頷首，接著朝向聽南。

聽南也合十回禮，複又揮揮手，說，“再見。”

釋定衝著她微微一笑，隨著傅勻一同回山上去了。兩人上山，兩人下山，就此分彆。

阿苓背著滿背簍的野遊碩果，看著自家丫頭揮著小木杖在前麵領路，又回想起釋定那微微一笑，有些欣慰。真希望囡囡能一直這樣開心，將陽光樂觀傳遞他人。

“囡囡，你們剛剛聊什麼那麼高興？”下山路上，阿苓問著囡囡。

“什麼？哦，就說了村裡的趣事。”

“那釋定說了什麼？”

“他沒說話啊，表麵都沒反應。我猜他在心裡定是笑了。”

呃，不是說人家也在笑嗎……在心裡笑了她也能知道？

“娘，你覺得他要跟我說什麼？他又不知道我為什麼不能去寺裡……”聽南察覺到娘親在意些什麼，感覺她在有意探尋。

“沒事，就是想這釋定小師傅自小在寺裡長大。聽你爹說，住持不曾讓他下過山。我想他多半會生疏溝通、淡漠世俗，與你在一處會沒話說。沒想到你們能聊得來，還那麼高興。”

“什麼？他從來沒下過山嗎？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出過寺？”聽南聞言愣道，回頭看向娘親。

沒想到他也有禁足令？那要論禁足範圍，釋定比她慘……

“是啊，娘也不清楚，你爹曾經提過。他長你三歲有餘，雖不知具體生辰，今年大約也八九歲了。噯，可憐了從小……”她亦為人母，想到這孩子悲苦的身世，阿苓沒說下去。

可是這何嘗不是一種幸運。自小養在寺中，得道高僧言傳身教。今日雖匆匆一麵，但她從那氣度能感覺到，這孩子將來必然非同凡響。

“壞了，那我還跟人家說讓他下山一起聽故事。我以為他偶爾能下山，我們可以再見麵。”那他們二人可能等她六歲以後才有機會再見了。

後麵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怕娘親以為她有多想去寺裡。彆今年內和小夥伴上山都不被允許。

“幸好山道就一條，不然這第一次出來怕是會迷路。”阿苓沒有接女兒的話茬。

“是呀，我看他輕車熟路似的，也沒多好奇的樣子。而且他跟虎子差不多一般大，兩個人真是天差地彆。和他聊天，感覺仿佛在和爹娘聊。比下來虎子單純是個要糖吃的小屁孩兒。”

“哈哈，也不知道哪個五歲的小肉丸子天天問娘要糖吃，還說人家小屁孩兒。”

她專門翻出兜裡的糖果塞進嘴裡，正好補充一□□能，有些不服氣地回道：“我吃糖不是因為小，隻能怪娘做的糖果子太好吃了。你看連吳嬸每次都來咱們家都會吃上幾個才滿意離開，她就是不好意思拿！”

這話倒是不假。阿苓對自己的手藝還是有信心的，這算是她最拿得出手的技能。每次做糖果子都很愉悅，能想起一些美好的回憶，現在能給囡囡做更是倍感幸福。

聽南邊品著絲絲甜意，邊嘟囔著：“這次忘了給他嘗嘗獨家糖果，下回得記得分享一下。”阿苓發現囡囡對釋定算是挺上心。

“娘，我們快回家吧，我快忍不住要吃你做的蟹膏了。”

“好，小饞貓。娘回去就給你做。今天就吃煎的吧~”

“娘，我說一件事，你彆生氣。”

“你又乾什麼壞事了！”

“我衣服摔破了……娘，真的不是我瘋跑摔的，是我剛剛不小心坐地上撕裂的。”

“我說你怎麼掖著衣擺。衣服小了？你是不是又長了……”

“我也覺得我又高了一點。”

“我說的是長胖，橫向的長。”

“呃，我沒胖，我最近都沒有吃那麼多飯了！”

傍晚的餘暉將母女倆的影子拉長，一高一低兩個身影歡快，你一句我一句開心的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