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最後一支煙的熄滅,季淮桉俯身坐到了沙灘上,腦海浮現起高二那年初秋,他在銀杏樹下遇見了禾棲榆。
天已褪去盛夏的燥熱,微風清涼吹在身上令人放鬆且舒適,禾棲榆坐在草坪上,靜靜持著畫板作畫。畫中的桉樹枝乾細長,尤加利葉因多而密,聚集在一起組成了傘狀,這一特點被禾棲榆完美呈現出來。
抬眼凝眸,銀杏葉不知何時染上金黃,落了一地。她放下筆,拾起一片葉子抬手懸在夕陽下,唇邊漾起笑意。季淮桉在天台上將一切儘收眼底,他對這個翹課的女生感到好奇,轉身朝樓下走去。
許是氣氛正濃,禾棲榆並未注意身後的人,依舊拿著畫筆醉於自己的小世界。
季淮桉不禁也拾起片銀杏葉,悄悄放在女孩兒肩上,禾棲榆這才發覺自己身旁的人,她扭頭對上了季淮桉的眼。緩緩摘下耳機,附道 “有事兒嗎?”
季淮桉覺得有意思 ,目光看向畫板,張口說:“畫的不錯,翹課就為了出來畫畫?”
禾棲榆並不否認卻也懶得和一個奇怪的陌生人打交道,“那你是吃飽了撐的來散步嗎?”
聽到她這麼說,季淮桉煩躁的心情突然轉晴,靠著銀杏樹笑了起來。禾棲榆越發覺得麵前的人奇怪,收起畫板打算離開之際季淮桉突然出聲
“銀杏不好嗎,為什麼要畫棵亡國樹?”眼前的人停下腳步,聽到這句話又走了回來。
“你能認出來這是尤加利?”禾棲榆來了興致,語氣也軟了下來,她用一種很新的眼神打量起眼前這個未著校服,套著件黑衛衣的男生。
單眼皮,薄唇,眼尾微微上翹,眼皮上略微能看到青紫的血管,鼻梁高挺,架著一副青灰色眼鏡但並不死板。
長得倒是不錯,大概是個不良少年,禾棲榆在心裡打分,又因他方才的那句話而停留。
“速生桉,又稱尤加利,原產自澳大利亞。由於不科學培育,在南方被多地禁種,被人們大規模傳言認為種植桉樹會對生態環境造成影響,因此被稱作亡國樹,我說的對嗎?”
“不錯,尤加利適應能力極強,曾分布生長於熱帶地區沼澤域。適用性強,用途廣,可促進經濟發展。不過因不實言論,被掛上了亡國樹的稱號,但我卻喜歡。”
季淮桉補充,“不僅是桉樹,榆樹也亦是如此,它們所屬喬木科。抗風耐堿性強,適合造林業,其枝葉枝乾包括樹皮均可獻用於不同行業。不過,在古時候會將去世的親人安置在榆樹旁邊,以此來分辨其埋葬之處,因此被稱作鬼樹。”
他說完發現,女生好像愣住一瞬,隨後便又恢複剛才的神態。
“兩種樹背負著不同說法,古老又神秘這不是很有意思嗎?”
季淮桉頭一次聽見有人這麼形容桉樹,越發的感到好奇,又為自己冒昧的打攪感到後悔,隨即出於禮貌進行了番自我介紹。
“季淮桉,淮北的淮,桉樹的桉。”
女生略微驚訝的看向他,隨後大方握手回應。
“禾棲榆,棲息的棲,榆樹的榆。你名字很好聽,幸會。”
這下輪到季淮桉沉默,他心裡不禁對這個女生更加好奇。
下課鈴響,二人才猛的回神,他們互相道彆,各自消失於偌大的校園。
進到班裡的季淮桉依舊沒有從剛剛的回憶中抽身,他坐到位子上腦海中全是禾棲榆講話的模樣。陳枷楠注意到出神的他,一把搭上了他的肩,“怎麼了兄弟,還因為分班煩惱呢。不是我說你啊,就選一文理科至於嗎你?”
趙嶼楓從前座轉過來,對於陳枷楠的話表示十分認同。
“要我說,選文理科根本沒差,都糾結幾天了,你就填了表一交,回去就跟你媽說選的理科,等分了班她也沒辦法再乾涉。”
“就是這麼說,選文科咱仨還能在一塊兒,多好啊。”
他們二人自認為十分默契的擊了擊掌,隨後發現季淮桉正在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彼此。嬉鬨聲瞬間停止,趙嶼楓默默轉過頭去,陳枷楠則一臉淡定地吹著口哨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