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千來塊吧,文樂找的是S市最好的搬家公司,一向以單趟收費。”江覺辭瞥了眼身後的人,貼心地提醒了句,“不過如果你現在決定退回去的話,可能還對多出一項違約費,不多,也就五百。”
彆說那一千了,就連違約的五百他都不想掏,陳京墨嘴角抽搐,他當然不指望江覺辭,對方那乾癟的錢包現在都還被扔在抽屜裡。
至於那幾張卡,據說都被他親爹給停掉了,昨晚陳京墨還故意在便利店試過幾張,的確都是廢卡。
陳京墨靠在門邊,臉色難看地盯著搬家公司進進出出,眨眼間就將他的小屋給填了半滿,各式家具堆在一起,連找個落腳的地兒都困難。
等東西都搬得差不多了,江覺辭走到窗邊接了個電話。
“喂?文樂?”
“怎麼樣,東西都收到了嗎?”電話那頭的男生語氣興奮。
“嗯,都已經搬進來了,謝謝。”
“我倆這關係客氣什麼,你說想要個大點的沙發,我就偷偷把我屋裡那個給你送過來了。”母文樂炫耀道,“那是我在佛羅倫薩定做的一款真皮沙發,舒適度不用說,我已經替你感受過了。不過你可千萬彆讓人知道是我給你的,不然我爸肯定要揍我。”
江覺辭點頭,遲疑了半晌,“文樂,最近手頭寬裕嗎?我想借五萬塊錢。”
“呃……”
電話那頭忽然陷入沉默,母文樂有點難以啟齒,“這....你知道我爸最近提防我倆聯係,已經把我的卡給全停掉了,連這次搬運費我都是找張哥賒的...….”
“沒事,我再想想其它辦法,先掛了。”
在被趕出江家後,江覺辭一直都抱著最壞的打算,以江鶴卿的性格,必定將自己能獲取金錢的渠道全都給堵死,彆說文樂了,隻要是在S市圈子裡做生意的都得看他的臉色。
除了成家當家,自成老爺子死後,成嶸獨闖商界,是近年來唯一能與江家平分秋色的人,可江覺辭寧願被江鶴卿逼到絕路,也不會去求助對方。
搬家公司的動作很快,短短一個小時就已經把家具都給放置規整。陳京墨掃了眼,發現大多都是些木質椅凳,電器零星添了兩三件。粗略數下來約莫七八個大件,其中最為紮眼的是放置在客廳正中央那具黑色皮質沙發。
黑曜石般的凜冽色澤,全身遍布荔枝狀紋路,往客廳正中央一放,一股沉寂的肅穆感油然而生,襯得後麵貼滿報紙的花窗更加俗不可耐。
原本空蕩蕩的廚房增添了許多東西,櫥櫃被擱得滿滿當當,連帶把陳京墨買的那口廉價小鍋都給擠到了犄角旮旯裡。
殘留在地的泡沫紙屑大部分被搬運工人清理帶走,但地板仍不可避免有些許灰塵垃圾,陳京墨眼看上班要來不及了,匆匆吩咐江覺辭收拾乾淨後便出了門。
來到西餐廳,最先碰見的是方姐,陳京墨那雙掛在眼下碩大黑眼圈著實把她嚇了大跳。
“小墨,你昨晚沒休息好嗎?”方姐擔憂道。
陳京墨頷首,語氣有點敷衍,“嗯,昨晚有點失眠。”
淩晨一點多才睡,今早又被那群搬家公司的人吵醒,完全違背自己一貫的生物鐘,陳京墨想不困都難。
“我跟溫海說說讓你先去休息半個小時吧,這狀態工作可不行。”
“沒事,我可以的。”陳京墨強打起精神,衝方姐點頭。
“彆逞強,去休息吧,店裡有我和溫海呢!”
在方姐的幾番勸說下,陳京墨隻好在員工換衣間裡睡了大半個小時。
醒來後狀態確實比之前好得多,陳京墨看了眼時間,迅速洗把冷水臉,轉身便投入到了服務工作中。
結束一天的繁忙,等陳京墨回到出租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拎著從街邊買來的燒烤串,陳京墨一路聞著香味兒,忍住饞意,飛速抵達了家門口。
屋內很安靜,從入口拐角過去,能聽見廚房裡‘咕嚕咕嚕’的沸騰聲。
似乎是有人在煮東西,陳京墨穿過客廳,望著滿地的灰塵垃圾,腦門兒突突的疼。
一個健步衝到廚房,陳京墨正想數落對方幾句,卻聽‘咣當’一聲,江覺辭端著的那口小奶鍋突然落到地上。
煮好的泡麵撒了一地,滾燙的湯汁濺到江覺辭的手上,皮膚瞬間變得赤紅一片。
見對方愣在原地,陳京墨不得不趕緊扯過江覺辭的手,將那塊被燙紅的肌膚擱在水龍頭下衝刷。
“傻站著乾嘛,燙傷了不知道用冷水衝嗎?”陳京墨心底暗罵,迅速放了大半池子的冷水。
劇烈的燒灼感在涼水的衝刷下漸漸消失,江覺辭將手浸在水池中,看著陳京墨迅速收拾好現場的狼藉。
“過來,我這兒有燙傷膏。”
從沙發櫃子下麵翻出一個透明塑料盒子,陳京墨像是喚小貓小狗一樣,招手喚江覺辭來客廳。
盒子裡麵有紗布還有棉簽、創口貼等緊急處理物品,這是陳京墨搬進來時在臥室發現的,大多東西都在保質期內,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翻出燙傷膏,陳京墨將它遞給了江覺辭。
“你把它敷傷口上試試,我之前用過一次,效果還不錯。”
捏著管狀膏藥,江覺辭一動不動,沉默不語地盯著自己的手。
“你不用?”陳京墨疑惑道。
江覺辭抬起頭,輕飄飄地語氣道:“一隻手你想我怎麼擰開?”
視線落在對方那隻被燙紅的手上,陳京墨頓了頓,隻能好人做到底,親自給對方塗藥。
乳白色的藥膏化在少年的指尖,緩緩塗抹到了那片泛紅的肌膚。
“怎麼樣,還痛不痛?”
江覺辭盯著少年亮晶晶的眼睛,下意識開口,“.....還是有點疼。”
“應該沒有剛開始那麼疼了吧,這藥膏我用過,效果還是蠻不錯的。”
上完藥的手涼颼颼的,仿佛敷了層冰,江覺辭垂下眼簾,“嗯,確實比剛剛要好得多。”
陳京墨笑道:“我就說有效吧,等後麵再上幾次藥就好了。”
“謝謝………”
“客氣什麼,反正這藥放著也是浪費。”
陳京墨咧嘴笑笑,轉頭去收拾地板上的湯汁,掃帚劃過地板發出‘沙沙’的摩挲音,少年有條不紊地清理早上留下的垃圾。
客廳中央,江覺辭剛把藥膏放進盒子裡,一股濃烈的燒烤香突然飄了過來,誘人的香氣瞬間攫住了他的心神。
饑腸轆轆的江覺辭往四周張望,視線迅速鎖定在一袋白色塑料袋上。
等陳京墨收拾完屋子,正好看見某人往自己嘴裡送烤串。
掃了眼桌上空蕩蕩的塑料袋,陳京墨頓時怒火攻心。
“吃什麼吃,又不是買給你的!”
“多少錢。”江覺辭慢條斯理地用紙擦了擦嘴,“算我買了。”
陳京墨冷眼一瞥,譏諷道:“你還有錢?”
手上的動作頓時僵住,江覺辭鎮定自若地轉過身去。
看出對方想逃,陳京墨緊隨其後追了上去。
“一百五十塊,給錢吧。”
攤手要錢,陳京墨憤憤地瞪了對麵好幾眼。敢吃他斥巨資買的夜宵,這一百五十塊不想給也得給!
江覺辭想到自己乾癟的錢包,意識到現在他可能真的連一百塊都支付不起,頓時臉上掛不住了。
“先賒著,等我回去後就給你。”
陳京墨才不是那麼好忽悠的,立馬步步緊逼,“空頭支票誰不會開啊,我要你現在馬上給我!”
“我現在沒錢。”
“沒錢就去掙。”陳京墨白了眼對方,咕咕噥噥,“好手好腳的不去工作,非得做個好吃懶做的二世祖。”
江覺辭臉色難堪,“我又不是不還…………”
“誰知道你會不會還,這樣吧,我們店在招兼職,一小時二十五塊,你要不要去試試。”
聞言,江覺辭頓了頓,他本想等江鶴卿消怒後再回去,但眼下生活困境已然不允許他做選擇。
看出對方眼底的抗拒,陳京墨趁熱打鐵,威逼利誘道:“一天少說也能掙個一百來塊,還包工作餐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