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管家轉頭看向突然下樓的萬千行,有些詫異,他記得下午少爺吩咐過他今晚不用餐,怎麼又突然來餐廳了?
萬千行坐到陳京墨的對麵,掃了眼桌子上的菜。
意識到對方是要在此用餐,徐管家趕緊命人呈上一副碗筷。
“我馬上去命廚房再多做幾個菜。”
“不用了。”
萬千行淡淡開口,視線始終定在對麵之人的身上,至於桌上的菜,縱使擺盤精致香氣撲鼻,也無法得到萬千行一絲的垂青。
陳京墨不自覺地移開目光,像是一張黑白照突然有了顏色,死氣沉沉的臉終於有了不一樣的神色。
不知不覺中,餐廳的氣氛漸漸焦灼起來,一個埋頭不語,另一個卻像隻貪婪的獅子,灼熱的視線死死釘在對方的身上。
“我、我吃完了。”
“等等!”
萬千行低喝,不由分說擋在了陳京墨的身前,後者因為起跑速度過快,竟直直撞到了萬千行的身上。
逃跑失敗的陳京墨皺起眉頭,不甘心地換個方向繼續嘗試,奈何萬千行像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寬敞的客廳愣是逼得陳京墨無路可走。
“你到底要怎樣!”
萬千行不說話,徑直將人給拽回了餐桌。
“吃完飯我就讓你離開。”
“沒胃口,不想吃。”陳京墨扭過頭。
萬千行深吸了口氣,慍怒道:“你再不動筷子,我就親自將飯喂到你嘴裡,反正我也不是你溫柔可親的天樂學長,到時候就是不吃也得給我吞下去!”
咬緊嘴唇,陳京墨埋頭坐在椅子上不吭聲。
在餐桌旁守了兩三分鐘,萬千行心情不悅地盯著那碗滿滿當當的瑩白飯粒,直到陳京墨舉起筷子後臉色才有所舒緩。
動作僵硬地將菜塞進嘴裡,陳京墨機械性地吞咽,心裡早已繞成一團亂麻。
在旁侍候的徐管家此時忽然驚訝出聲,“少爺,你的手怎麼了!”
萬千行抿唇不語,任由徐管家捧起自己的手察看。
早上被玻璃碎片劃傷的手掌露出幾條猙獰的劃痕,暗紅色的血痂凝在傷口四周,看起來煞是嚇人。
草草剔除掉玻璃碎片,萬千行並沒有對這隻手做過多的處理。
從小看著萬千行長大的徐管家自然是心疼極了,當即就要命人去拿藥箱,可卻被萬千行攔下。
徐管家心急如焚,“少爺您的手傷得這麼重,不上藥怎麼能行呢?”
“沒事。”
“這.....還是讓醫生來給您看看吧。”
“我說了不用!”萬千行擰眉道。
守在旁邊的傭人們垂下腦袋,小心翼翼地不敢觸怒萬千行,持續十多分鐘的沉默在某人的關懷聲中被打破。
“你還是去上點藥吧。”
陳京墨清楚對方手掌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心底免不了產生一絲愧意。
聞言,萬千行黯淡的瞳孔瞬間亮起。
“你在擔心我?”
“自作多情,誰擔心你了!”
“不是擔心我,那為什麼要讓我上藥?”
熠熠發光的眼睛很像那晚見到的啟明星,那張泛起笑意的臉似乎比太陽還要耀眼。
霎時,‘怦怦’跳動的心臟像被突如其來的碎石擊中,陳京墨嘴唇輕顫,迫切地想要逃離這個令他深陷的泥潭。
“我、我隻是體諒徐管家的一片心意!”
看穿對方是在死鴨子嘴硬,萬千行開心地笑了,“小傷而已,其實一點兒也不疼。”
暖暖的話音拂過耳邊,宛如六月夏風,柔和得讓人不自覺沉溺其中。
陳京墨抿唇,沒有再多說什麼,匆匆吃完飯後就回到了房間。
對麵的人一走,萬千行也不再做樣子,命人迅速撤掉桌上的菜。
徐管家掃了眼那些僅僅動了幾口的飯菜,不由得歎了口氣。
雖說少爺不惜用脅迫的方式逼陳先生用餐,但從頭至尾,吃得最少的反而是自家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