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護士正準備去拿桌上的蘋果，沒想到被對麵的人領先一步，在萬千行的眼神示意下，小護士識趣地退到一邊。

經過十多天的艱苦訓練，萬千行對削果皮這事早已遊刃有餘，迅速削好一顆姑且還算完美的蘋果，萬千行緊張地遞了過去。

“先生，蘋果削好了。”小護士在一旁補充道。

陳京墨沒接，而是提了個要求，“可以幫我切好嗎？”

“當、當然可以。”小護士看向對麵任勞任怨準備削塊的萬先生，抹去頭上的薄汗。

等萬千行切好蘋果，陳京墨吃了幾塊卻又不吃了，任性地讓人給他削梨子。

旁觀全程的小護士欲言又止，她發現每次萬先生不在的時候，陳先生總是很好說話，也沒有對她提諸多要求。

偏偏萬先生一來，陳先生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不僅難伺候說話還很不客氣。

小護士下意識地覺得陳先生是在針對某個特定的人進行刁難，偷偷瞄了眼正在給梨子切塊的萬先生，小護士臉色惴惴。

“陳先生，梨子我給您削好了。”

陳京墨點點頭，“謝謝。”

吃著萬千行遞到嘴邊的雪花梨，陳京墨乖巧地坐在椅子上，被切得大小合適的梨塊在嘴中滾動，甜得他醉醺醺的。

陳京墨忍不住在心底腹誹，他都這麼難伺候了，對方怎麼還不知道知難而退。

“飽了，我想睡午覺。”

神情懨懨地推開果盤，陳京墨扭頭便要去床上睡覺。

“我馬上扶您過去。”

話落，小護士識趣地溜到一邊，將扶人的重擔全權交給了萬先生。

經過她這段時間的觀察，像這種能與陳先生進行親密接觸的行為，萬先生是絕不會放過的。

陳京墨起身，一雙手緊隨其後扶了過去，當觸及那具溫熱結實的大掌，陳京墨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彆扭。

拜托能不能不要把他當笨蛋，這麼大的手生怕彆人不知道是誰的嗎？萬千行這個白癡。

陳京墨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奈何他現在是個瞎子，隻能老老實實跟在萬千行的身後。

半晌後，躺在床上的陳京墨不知不覺中來了睡意，打發萬千行離開，陳京墨打算睡個高質量午覺。

然而對麵的人卻充耳未聞，甚至還膽大妄為地靠了過來。趕走一旁的小護士，萬千行守在床邊，像座淮河岸邊的望夫石。

見狀，小護士小心翼翼地離開，臨走時還不忘替兩人輕輕帶上門。

“紅姐姐？”

悄悄闔上門的小護士被身後的聲音嚇了大跳，驚魂未定地轉身，才發現是108病房的那個少年。

“小陽？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少年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笑容燦爛，“值班室的徐阿姨告訴我的，她說你在這裡照顧一位特殊的病人。”

“怎麼了？這麼急著來找我。”小護士笑笑，坐到了少年的身旁。

“紅姐姐，你上個星期說好要教我折千紙鶴的。”

“這……....”

小護士頓時尷尬萬分，最近因為調到特殊病房的原因，她已經很久沒有回到108病室了，當時自己隨口答應的事其實早被她忘得一乾二淨。

“小陽不好意思，最近姐姐有點忙，等之後有時間了再去看你好不好。”

少年垂下腦袋，似乎有些沮喪，長及耳下的枯黃頭發遮住了他的半邊臉頰。

一條猙獰的劃痕從右臉延至下頜，像是老鼠用齧齒生生撕開的一樣，看起來很是可怖。

“小陽，你臉上的傷最近還疼嗎？”小護士遲疑道。

“已經不疼了。”

“那姐姐今天請你吃院門口那家梅花糕怎麼樣。”

搖搖頭，少年拒絕了對方，“不用了紅姐姐，我要回去了。”

少年起身，抓過一旁的移動點滴架便打算離開，貼滿膠布的手背上滿是密密麻麻的針孔，仿佛微微一用力，就能從中溢出血來。

小護士望著少年離去的身影，心情複雜難言，這名叫張陽的少年今年才13歲，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因個性孤僻不善言辭，直到八歲才被本市一戶張姓人家收養。

可張氏夫婦並沒有珍稀這名領養來的小孩，自從三年前張夫人有孕，小陽在家中的地位陡轉直下，平日裡動不動就以拳腳相加，甚至臉上的那條劃痕都是拜那兩人所賜。

兒童福利院在發現張氏夫婦存在虐待行為後便向法院提起了訴訟，收養條約失效，此次在醫院養好傷之後，少年就要重新回到孤兒院了。

不過小陽已經13歲了，這麼大的孩子想要再次被領養，幾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小護士歎了口氣，正準備離開時，卻發現椅子上落了本書。

精裝書麵上印著一朵潔白的花，淡淡的青草色封皮，裝幀十分素雅。

平常就見少年寶貝似地抱在懷裡，怎麼如今這麼大一本書丟了都不知道………

小護士拿起書，往少年離開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