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睡客房,徐淑早早地便在玄關等著迎接她,想要幫她提行李。潮汐隻背了個背包,拿了個小行李箱。她無意客套,喊了一句“阿姨好”便拎著行李去了客房。
客房經過了一番布置,桌上擺著插了向日葵的素白色花瓶,牆上掛了一副秋日森林的刺繡,色彩搭配得很舒服。
雙人床上鋪的是淺咖色的被單,書桌很大,隻放了一盞台燈。床的左邊是一個小巧的床頭櫃,右邊是一個巨大的熊玩偶。床上方裝了壁燈,正符合潮汐在床上看書的喜好。
潮汐沒有帶很多行李,整理起來也不耗時。幾本書,幾件換洗的衣服,還有她從小一直睡的枕頭,這就是她的所有行李了。她看著被清空的行李箱,止不住地想著:下次搬走又是什麼時候呢?
江家吃晚飯較早,將將六點江天便敲門喊潮汐吃飯。徐淑有意與潮汐增進關係,在飯桌上不斷找著話題,潮汐隻簡單回答,隨便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徐淑是川省人,手藝很好,做得菜尤其鮮,辣。江天也無辣不歡,一邊給潮汐夾菜一邊說:“你阿姨平常不做菜,今天你來了我才有口福嘗到。在自己家彆拘束,多吃點!” 潮汐把被夾到碗裡的菜吃了,阻止了江天接著幫她夾菜的筷子:“爸我不太吃辣。”
徐淑聽到她說的話連忙道:“對不起小汐,我不知道你不吃辣,我再重新給你炒個不辣的菜!”,說著便要起身去廚房。
潮汐趕在她站起來前道:“不用了阿姨,我飯量小,差不多吃飽了。你們慢慢吃,我回房間了。”她說著便離開餐桌,在廚房洗完吃飯的碗後徑直回了房間。
回房間後,潮汐從書包裡抽出本書,轉而坐在床上,心思卻沒在書上。
幾個月前江天告訴她他要結婚了,她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在她的成長過程中“母親”始終是缺失的,甚至“父親”這個角色江天也沒有很好的扮演。
十五歲的少女看似可以成熟地處理很多事,但她在麵對陌生的親情關愛的時候始終是無所適從的。
客廳裡,江天在洗碗,徐淑在收桌子,氣氛很是和諧。徐淑突然開口問道:“小汐是不是不太愛講話?她今天挺沉默的。”
江天把洗碗的水調小了些,解釋道:“她一般不是這樣的,這丫頭皮得很,你給她起一個話題她能說一天不帶停的。但是媽走了這件事對她影響太大了,畢竟一直是媽帶的她。還有她讀高中的事。唉,這孩子以前從來沒讓我操過心,她把自己的事情都處理得很好。成績,交友……她方方麵麵都好,我從來不需要跟她講道理。她還特彆有正義感,我記得,她上小學的時候和彆人打架,因為那個小孩欺負她班上的同學。你說,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她偏看不慣,和彆人打了起來。最後老師讓雙方家長去學校,我到的時候就看著她一本正經地和彆人家長理論說是他們家小孩欺負同學在先,她沒有做錯。”
徐淑收拾完桌子,笑道:“小汐這脾氣真是像你,一點委屈都不受。但是孩子現在大了,有什麼想法也不會第一時間跟大人說,我這個後媽不好當啊。”
江天把洗好的碗放進碗櫃裡:“她奶奶對她來說是最重要的人,我這個當爹的反而沒怎麼管過她,一時半會兒她沒那麼容易接受現在的情況,我們給她一點時間吧。彆擔心,你能和她好好相處的,潮汐是個講道理的好孩子。”
不久,潮汐的房門被敲響,她放下手中的書打開了門,門口是拿著一盒曲奇餅乾的江天。
江天對潮汐一向縱容,從來沒要求過她的成績。在其他父母對小孩強調成績的重要性時,他最常對潮汐說的卻是“開心就好”。他也從來沒限製過潮汐的零食或者娛樂生活,在他看來,小孩偶爾隻吃零食不吃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江天把手中的餅乾放在書桌上,問候了幾句潮汐的生活:“你晚上吃得少,等下如果餓了就吃點餅乾,客廳也有水果和零食。你有什麼喜歡吃的也告訴你徐阿姨,讓她下次去買。這兩天你可以和徐阿姨多相處一下,今天晚上是我的不對,忘了跟她說你不吃辣。”
潮汐隨口回了句“沒事”。江天想摸摸潮汐的頭,但手終究是沒伸出去。
又聊了幾句瑣碎的家常,江天切入正題:“你對於高中的事情怎麼想的?”
潮汐沒有什麼想法,或者說,她覺得去不了一中的話去哪裡都一樣。
江天給了她一個建議:“我馬上得搬回程州,你願意去程州讀書嗎?程州十七中的校長李誠德是爸爸很多年的朋友,你去那裡可以有個照應。” 十七中,一個平平無奇的學校,在程州的排名不算高,但校風嚴謹,校規很繁瑣,從學生的發型到日常著裝一應都有要求。
潮汐思考了一個晚上: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學校,甚至是陌生的父母。但她沒有多少選擇,她知道她的意見並不會影響江天搬去程州的決定。
如果留在海市,即使與市排名第一的一中失之交臂,她也大可以選擇任意一所不錯的學校。但獨自留下對現在的她來說是不切實際的,所以她妥協了。
此刻,十五歲的江潮汐並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她也不曾預料之後的高中生活將會如何跌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