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海市的天氣依然燥熱。一中的新生穿著短袖迷彩服坐在禮堂聽教官訓話。

楚雲舒一向是個話癆，開學沒兩天已經和班上大多數同學混熟。在教官宣布原地休息十分鐘後，他便和旁邊坐得筆挺的林數攀談起來：“還好外麵下大雨，教官改成禮堂訓話，免了我們在操場上訓練。兄弟，這屆教官也太狠了，我每天回寢室胳膊都酸得不行。”

林數看了他一眼，但隻回了一個“嗯”，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楚雲舒看他興致不高也不惱，接著說：“你也覺得這次軍訓比以前都累吧，我跟你說，我問了好多人，他們都覺得這次格外累，你說是不是學校故意整我們？對了，我叫楚雲舒，雲卷雲舒的雲舒，你叫什麼名字？”“林數。”

“林數！？我們是一個初中的啊，你是三班的對吧，我是七班的。我以前的物理老師天天跟我們念叨你，說你字寫得漂亮，答題步驟嚴謹，把你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楚雲舒咧著嘴角笑出了一口白牙。

林數聽到他的話終於抬起了頭，依然惜字如金：“謝謝。”

“看來你真的和傳聞中一樣不愛講話，”楚雲舒把手搭在林數肩膀上：“沒關係，我愛說話，我說得多，你少說點話也行。我楚雲舒自認為朋友滿天下，靠的就是我的熱情！”

林數仍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在聽到他的那句“朋友滿天下”後突然專注地盯著他，神色頗為認真：“認識江潮汐嗎？”

“一中誰不認識江潮汐啊！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學霸，各科老師的寶貝，我跟她之前一起打過籃球，能文能武，她是真的很牛。你打聽她乾什麼？”

林數沒有回答楚雲舒的問題，而是接著問道：“她為什麼沒在這？”

楚雲舒搭在林數肩膀上的手一拍，“你這回問對人了，除了我彆人還真不一定知道，她……”

“休息時間結束，停止交頭接耳！”總教官在禮堂的講台上喊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即使沒有麥克風的輔助也清晰地傳遍了禮堂上下。

楚雲舒匆忙向林數比了個手勢便正經坐好，軍訓這三天他已經被教官罰了七八次。教官算是記住他了，他現在是班上教官的重點觀察對象。

不能怪教官針對他，實在是楚雲舒太沒有正形，昨天晚上站軍姿隻有他磨磨蹭蹭，被點名站到班級前麵解釋後他還嬉皮笑臉地說是月亮太美他在欣賞月亮才沒有及時站好。氣得教官獎勵他賞了半個小時的月亮。

軍訓期間中午有三個小時的午休時間，林數猶豫片刻，還是穿梭在人群中，找到和兩個男生搭著肩膀說笑的楚雲舒，對他說：“我請你吃飯，再聊聊？”

楚雲舒向身邊的兩人介紹：“這是林數，我早上剛認識的兄弟，”又轉而對林數說，“他們倆也是從我們一中初中部來的，孟健，以前二班的，陳鑫，以前五班的，都是體育生，特仗義，以後大家有時間可以一起打球。”

楚雲舒又問林數：“我本來跟他們約好了一起吃，而且你問的事情孟健知道得更清楚，要不咱們都一起？”

林數看了孟健一眼，和兩人握了手：“好。”

一中每周的菜單是固定的，每個學期會換一次。今天是周二，食堂有燴飯，焗飯，和肉絲麵。燴飯配菜是雞肉，胡蘿卜，四季豆。紅紅綠綠的蔬菜碼在飽滿的米飯上甚是好看。焗飯則是在米飯上鋪好切好的雞胸肉，洋蔥丁，撒上芝士進烤箱烤製，最大限度地保留了食材的原汁原味。肉絲麵是師傅手擀的，粗細均勻的麵經過恰到好處的煮製，上麵澆上提前備好的肉絲醬汁，清爽的湯底配上微鹹的肉絲，很適合經過上午勞累軍訓的新生。

孟健和程鑫都點了一碗麵一份燴飯，林數和楚雲舒隻要了一份焗飯。取了餐後，四人找了張靠窗戶的大桌子坐下。孟健和程鑫吃飯很快，不過幾分鐘碗裡的飯已經吃了一半。林數想著等他們吃完再詢問林潮汐的事，心中著急，卻沒有開口催。

楚雲舒習慣了兩人的進食速度，對林數說：“兄弟，你今天破費了，他們體育生吃得多，下次我請。”他一邊拌著碗裡的飯，突然想起林數約他吃飯的起因，開口問孟健：“老孟，林數好奇江潮汐為什麼沒來一中，你跟他說說？”

孟健放下筷子：“她中考前家裡好像出了點事，那一個禮拜都沒看她來學校。中考出成績那天我碰到了她，她沒考好，離一中錄取線差一分。本來我們一中老師們都那麼喜歡她，找校長說一下說不定可以破格入學的，但是據說她因為家裡的原因要搬去彆的城市，就沒有折騰。哎，就連高中部老師都認識她，她對一中的感情也很深。也是不湊巧，我覺得如果她當時能正常發揮考上一中可能就不會那麼果斷地搬走了。”

林數攥著眉頭急忙追問：“哪個城市了？”

孟健搖搖頭，楚雲舒看到林數神色緊張，也放下了勺子調侃道：“你的話真的好少。看你這麼著急，該不會暗戀她吧？”

林數撇了他一眼，抿了下嘴角道：“是。”

三人一齊看向林數，都對他承認得這麼直接感到意外。孟健好奇：“初中三年我從來沒看你來我們班找過她，你該不會是隨口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