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叔！”

終於得以離開出口的隊伍，黃瑤飛撲進唐小虎的懷中，像之前任何一次一樣，表達完相聚的喜悅便伸手在他上衣口袋裡掏糖。這成了每一回彆後重逢的儀式，她吃橙子味的，唐小虎吃香蕉味的，兩個成年人帶著詭異又渾然天成的幼稚並肩而行。

這次有點不同。唐小虎沒有直接張嘴含住黃瑤遞來的棒棒糖，而是伸手拿過再放進了嘴裡。黃瑤不解地皺了皺眉，唐小虎沒給她問出口的機會，拉過她的行李箱先走一步。

天殺的，大庭廣眾、光天化日之下，他差點忍不住用嘴唇去觸碰黃瑤捏住棒棒糖的手指。他清楚自己有多齷齪，但從沒打算在黃瑤跟前暴露，剛剛的情不自禁讓他後怕。

口中的糖被他用後槽牙咬了個稀巴爛。他機械地重複著齧咬的動作，咯吱咯吱的聲響淹沒在機場的廣播中，馥鬱的甜香卻夾雜著塑料棒的味道不遺餘力地衝擊著味蕾，讓他生理性地吞咽了好幾回口水。

無意識地，唐小虎的腳步越來越快，黃瑤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等他反應過來，兩人已經站在一輛大G的後備箱前麵。

黃瑤臉蛋紅撲撲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著，眼神盛滿了疑惑。她篤信虎叔的異常絕不是因為他們遇上了突如其來的危險，如果是那樣，虎叔隻會用他的生命護她周全，不會像要獨自逃亡般自顧自地走。

無從解釋，唐小虎抱歉又心虛，隻能視而不見地打開後備箱，將行李放好，示意黃瑤上車。黃瑤聽話地坐到副駕駛，係好了安全帶，唐小虎幫她關上車門才走向駕駛位。一落座，黃瑤解開安全帶湊過來，將他從頭到腰聞了個遍。

“瑤……瑤瑤，”唐小虎繃直了身體，不自然地往後仰，“你乾什麼？”

黃瑤沒回答，拉起他的左手觀察了一陣，放下，接著拉起他的右手觀察了一陣，放下，然後抬眼盯著他問：“虎叔，你是不是不愛吃糖了？是不是覺得我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還特彆幼稚？”

唐小虎如釋重負，隨即覺得好笑：這就是她對他失態原因的理解？真是個傻丫頭。不過也好，唐小虎想，就讓他把長輩的身份偽裝得再敦實一些，壓得那些欲望再深沉一些吧。

“人總要長大的，瑤瑤。”唐小虎露出了一個自以為語重心長的笑容。

黃瑤的眼睫隨著眨眼的動作忽閃忽閃：“虎叔，我雖然還愛吃糖，但我早就長大了。”說著話，她在唐小虎的肩膀處比了個手勢：“今年我好像又長高了些，剛才抱你的時候發現我都到你這兒了。”

“是嗎？都這麼高了。”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唐小虎順著對方的話囫圇。

“嗯。”黃瑤認真地點了點頭，鼻子裡發出的回應拖著不長不短的尾音，掃得人心頭軟乎乎的，掃得久經江湖的虎叔像個未經世事的純情大男孩。

眼底浮現慌亂，唐小虎忙用笑掩飾：“那的確是長大了。”

黃瑤滿意地彎起眉眼，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新係好安全帶。唐小虎偷偷卸一口氣，係好安全帶後發動了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