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棺?不必問。
薑采盈竟不知道,衛衡竟如此恨二皇叔入骨。
“衛衡,你...你瘋了?”
原來,這就是他真正的目的。
大雲朝字先祖以來,設金峰皇陵,以玄鐵軍為守備,固若金湯。玄鐵軍曆代遊離於大雲朝的官僚體係之外,隻受皇帝差遣,以誓死效忠君主為鐵律,外人不得策反離間半點。
金峰皇陵,內設重重機關巧障,其工技之離奇神秘,當世竟無人可解。
所以,即便是衛衡,也束手無策。
薑采盈態度堅決,“不可能。”
皇陵乃是尊放薑氏皇親貴族的肅穆之地,祖宗儀容不得冒犯,曆朝曆代也皆無對皇室宗親開棺之先例,她倘若照做了,焉能有命活?
從小到大,她的兄弟姐妹們因為忤逆聖意受過的懲罰也不少。宮裡的手段,想想便令人膽寒。
衛衡抬起色澤漸深的眸凝視著她,步步緊逼,“這樣也不成的話,昌寧,你得拿彆的來換。”
薑采盈停頓一下,他的目光太過熾熱令人不敢直視,“你要什麼?”
“我要你的五年,五年後你我和離,我無異議。”
薑采盈一隻手斜撐麵頰,頭上青絲如雲霧般鋪散在胸前。她唇角上翹,明眸流轉,“五年?怎麼,大司馬莫不是還對本公主舊情難忘。”
衛衡眉梢微挑,迎著她雖露骨卻暗自心虛的目光,忽地笑了。
大手輕輕一伸,纖柔的腰肢盈盈一握,她整個人“撲通”一聲落入他懷中,衛衡摩挲著她後頸,強迫她微仰頭與自己對視。
薑采盈氣急敗壞,臉頰募地泛紅,“放開我。”
他眼底的幽光泛著冷冽的寒氣,如黑暗裡的深井看不見底,令人由衷地恐懼。
“昌寧,你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像當年那樣踐踏我?”
薑采盈手腳發涼,眼神心虛地往他的右手看去。當年,他因自己一句戲言,差點兒斷了手。
衛衡的眸光順著她的視線往自己的右手移了一下,冷笑道:“想不想撩起來看看?”
他的鼻息噴在薑采盈的耳側,引起一陣顫栗。
“不...”薑采盈閉眼,如羽般的睫毛狠狠地發顫。當年,她仗著父皇嬌寵,的確做了許多蠢事。
他收起一貫的慵懶氣定,字句發狠,“五年,不過是為了折磨你。昌寧,你欠我的實在太多...”
“好,我答應你。”不管是為了複仇,還是為了還債,她都沒得選擇。
聞言,衛衡有力的手背冒著青筋,修長白皙的指節一寸寸地撫過她的發絲,笑著凝視她,“早知道公主你這麼乖,我也沒必要下毒了。”
話音剛落,薑采盈胃裡一片惡心,寒毛直豎,不過片刻卻全身生熱。
衛衡見她異狀,氣定神閒地輕笑道:“看來是藥起作用了。”
“你...”
薑采盈心中一僵,眼眸中閃著不可置信的失落。
衛衡清冷的鳳眸噙著笑意,“此藥名為芝陽丹,比你先前服用的護心丹藥效更強,一旦服用,經脈生熱,能令人體暖安康,但是...”
“此藥一經停,你體內經脈火氣亂衝,頃刻間你會暴斃而亡,即便是大羅神仙,也難多留你一個時辰。”
果然,她早該知道的啊。
縱然淮西李氏狼子野心,可他衛衡就是什麼好人麼?父皇信任他,臨終托孤,可他呢?恩將仇報,在朝中不斷鏟除異己,培植自己的勢力。短短五年,物是人非,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是她太天真了,竟輕信如此小人。
薑采盈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衛衡,你卑鄙無恥!”
衛衡的眼眸中映著幽沉的暗光,“昌寧,你早該明白。與虎謀皮,本就凶險萬分。”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三年前,翰林院的掌院學士曾在散朝後向同僚們展示他新得的寶物,一件精美的匕首。
而衛衡誤以為他意欲行刺。
不出一日,那位學士的性命被人高價懸賞,眾多江湖死士各剜下他一塊血肉,丟入京城京城各處酒樓,混入吃食之中。
事後,衛衡美其名曰,“林氏之忠烈,值得天下共識(食)。”
衛衡,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人啊。
是那日雨夜裡他歎氣伸出來的手令她有了片刻的怔忪麼?還是年幼時期二人幾年的相伴,令她在麵對衛衡的時候放鬆了些警惕?
即便她貴為公主,但如今王室衰微,權臣乾政,她尊貴的身份也可能隻是鏡花水月...
衛衡說得沒錯。
她向他求助,無異於與虎謀皮。
“這五年,乖乖待在我身邊任我折磨,否則...”衛衡輕飄飄地話語傳來,帶著居高者的從容。
他的右手指節微彎,在小方桌上一沉一沉地敲著,“我知道,你很惜命的,對吧。”
馬車內的氤氳茶氣早已散去,薑采盈抬眸望向他,眼神裡那絲愧疚已蕩然無存,“衛衡,我們走著瞧。”
衛衡臉瞬間就黑了。
他心裡清楚,一顆丹藥根本就捆不住她。她本就生來驕傲,不輕易向他人低頭。
更何況,芝陽丹隻是尋常的補藥,等她發現這一切,她定然又會高傲地仰著頭顱棄他而去,頭也不回。
一股無力感陡然而升。薑采盈不明白衛衡心中所知,隻知道她話音剛落,眼前便落下一道陰影。
衛衡欺身上來,將薑采盈逼至方榻的一角,下一秒,下巴卻被他一把捏住,衛衡修長的指節上,還染著些許茶水的冷香。
他急於去抓住些什麼。
“你做什麼?”
他眼底似乎無半點半絲情緒,薑采盈隻見到衛衡冷峻如刀鋒般的臉龐逐漸在眼前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