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裡麵不像方綠雲想象得那般五光十色,燈光昏暗,放著輕緩的音樂,還透著幾分安靜的意味。
店裡的裝修也很彆致,水泥灰的牆紙,緊緊湊湊掛滿了CD,書架和照片。最明顯的地方還掛著一副大大的掛畫,藍底紅字,寫著celebrate。
也沒有她想象中喧鬨的客人。三三兩兩圍在小酒桌邊安靜交談喝酒,比一般飯店還安靜點。
自由又不放縱,方綠雲莫名的很喜歡這個地方。
舒嘉朗邊走邊說:“一會兒有幾個朋友,他們都是我樂隊的,你彆被嚇到了。”
樂隊?
酒館地下二層有一方不太大的小舞台,從一層也可以看見。之所以能看出是舞台,是因為上麵擺放著立麥和譜架,有幾個人走來走去。
周圍放著幾張小酒桌。
等見到舒嘉朗說的幾個人,方綠雲才明白他說的“嚇到”是什麼意思。
通共三人,頭發顏色湊齊一個信號燈。幾個人身上的五金搜刮下來夠打一套農具。
無論是發色還是著裝,這幾個人完美符合了方綠雲關於“樂隊”的刻板印象。“那個紅頭發的哥哥是貝斯手,長頭發戴帽子的是吉他手。那個姐姐是鼓手。名兒你也不用記,就喊哥哥姐姐就行了。”
舒嘉朗指著方綠雲:“這我妹,方綠雲。”
紅頭發大聲怪叫:“我去,你不獨生子女嗎,哪來這麼可愛一妹妹啊。”
戴帽子附和著,聲音裡帶點調侃:“是啊朗哥,什麼關係從實招來。”
“去死。”舒嘉朗把頭盔扔戴帽子懷裡。“這真是我妹,你倆尊重點兒人家。”
方綠雲連忙鞠躬:“哥哥姐姐們好,我是方綠雲。”
眾人愣住了。
這躬鞠得太正式,他們自來熟慣了,握個手擊個掌甚至是點頭示意等打招呼方式都習以為常。
來個這麼正經的,就像狼群裡進了小綿羊,有種格格不入的單純。
插科打諢的兩人愣住了,紅頭發開口:“怎麼這麼大禮啊?”
一直沒說話的鼓手小姐姐噗嗤笑出聲來。
方綠雲沉默了大家,自己也沒好到哪去,一張臉紅得要滴血。
“行了,彆逗人家了。”鼓手姐姐開口,她一頭金發挽成馬尾,穿著工字背心,鎖骨處漏出一片紋身。“我叫蘇善,你叫我小善就行。”
方綠雲紅著臉打招呼:“小善姐姐好。”
方綠雲又得知了,戴帽子的吉他手哥哥叫小萬,紅頭發的貝斯手叫黃子。
這幾個人看著沒什麼親和力,但聊起天來卻很隨和,把氣氛帶得溫馨又輕快,方綠雲的拘束和陌生感出乎意料地消失了。
方綠雲:“哥,那你是主唱嗎?”
舒嘉朗笑:“排除法啊,夠聰明的。”
黃子一邊忙著整理腳邊的線,一邊接茬:“妹妹,你都不知道你哥玩樂隊啊。”
方綠雲點點頭:“今天才知道。”
“我去,朗哥,你瞞得夠久的啊。妹妹,我和你說,你一會兒聽就知道了,你哥可牛b了。”黃子說。“哎我去我撥片呢,有撥片小偷,Susan快說,是不是你。”
“你有病吧,我一鼓手我要你撥片乾嘛。”
小萬接茬說:“你不說用輪指是男人的浪漫嗎,找撥片乾六啊。”
“你知道yoshikitty那個有多可愛嗎,我得看著它。 ”
三人又開始拌嘴。舒嘉朗推著方綠雲往外走。
“一會兒我們演出,你坐吧台那就能看見,吧台那的調酒師是我朋友,我讓他看著你。”
我有不是小孩兒,還能跑丟了。方綠雲的腹誹沒敢說出口。
方綠雲忍不住問:“哥,你一會兒真要唱歌啊。”
“不真唱還是假唱?”舒嘉朗笑著呼嚕一把方綠雲頭毛。
“不是,我就是覺得你是樂隊主唱這事,挺讓人驚訝的。”
“我長得很像音癡嗎?”
方綠雲搖搖頭,不是指這個。
她以為舒嘉朗的樂隊是那種幾個愛好音樂的高中生組成的高中生社團。從來沒想到他是這種會和一群叛逆青年組樂隊,在酒吧演出,跟酒吧的人熟的不行的人。
有點離經叛道,偏離她的認知。
舒嘉朗身上有種沉穩踏實的好學生勁兒,事實也確實如此,每年優異的成績被文女士傳回來,如雷貫耳。
舒嘉朗在這裡,“正”得有點格格不入。但當他真正站在他們中間時,她又覺得他們好像是一樣的人。
“那你一會兒好好聽,看看我到底唱得怎麼樣。”舒嘉朗拉開吧台前的椅子,對著調酒師說。“這我妹,幫忙看著點。”
調酒師擦拭著盎司器,頭也不抬:“今天你有演出嗎?”
“本來不是我,臨時替個人。”舒嘉朗把外套脫下,漏出裡麵純黑的T恤,肩頸挺拔。“我走啦綠雲,給我拿著外套。”
“拜拜,哥。”
或許“慶祝”真的有魔力,讓人留了一些顧忌和煩惱在門外。儘管她現在隻剩她和調酒師兩個人,方綠雲也沒有那種尷尬和拘束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新鮮和激動。
“喝點什麼?”
方綠雲費勁的讀著菜單,好多酒是她在電視和小說裡見到過的。都市麗人下班後在酒吧點上一杯名字好聽的彩色液體,從容優雅。她被有趣的名目吸引了興趣:“什麼是金湯力呀。”
“一種雞尾酒。”
方綠雲小心翼翼地問:“那我能試試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