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世然轉過身去不肯看他，等過了許久，估摸人已經走遠了，才看向門口。

不遠處，溫如水還站在門口，揚著笑臉朝他揮了揮手，才轉身走進夕陽。

……

“他不是你。”柳世然自言自語，端起茶杯一飲而儘。

一股熱意自舌尖充斥整個口腔，又將冷冷的軀乾四肢好生溫了溫。渾身的暖意再一次提醒柳世然，他們二人已陰陽相隔，命中無緣更無份。

“溫如水，你要好生謝我……”柳世然輕歎一聲：“你的聲名，我管了。”

胡亂拿藥布裹了手，柳世然嘲笑自己一聲，轉身出了門。

屋外桃花開的正盛，亂了人眼，叫人生出些亂的念頭。

柳世然停在桃樹旁，摸了摸花瓣，小聲說給桃花聽：“文江不是你，我也絕不會再誤把他當做你。”

“說書先生來嘍！”茶坊二樓，老八高聲喊了一句。

柳世然朝他點點頭，徑直朝中間的桌椅而去。

茶客視線停留在他身上，直到他端坐好，拿起桌上那把折扇。

眾人屏息。

柳世然抬起手中折扇，二樓樓梯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有離樓梯近的茶客眼睛一亮，疑惑道：“這不是書坊掌櫃麼？”

此語一出，引得眾人紛紛起身探頭看向樓梯口。

書坊掌櫃身形高挑，模樣俊朗，身著白衣，似是從話本中走出來的翩翩君子，見他嘴角勾起朝著說書先生一笑，角落幾個少年倒先羞紅了臉。

一時，兩人視線相對。柳世然坦蕩蕩看過去，文江笑盈盈看過來。

茶客安靜如雞，看看茶坊書生，又看看說書先生，眾人的視線在兩人中間打著架。

老八賣力地擦了擦空著的桌凳，出來打圓場：“二位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今天來了這茶坊就是我們的貴客，貴客登門哪有不坐下聽書喝茶的道理。喝茶喝茶，越喝越豁達！文掌櫃，請！”

文江爽朗一笑，賞了老八銀錢，落了座。

柳世然見文江又笑眯眯的抬頭看他，想起今日書坊內百有金所言，歎了一口氣。寄人籬下，免不了低頭。

手中折扇重新落下，柳世然剛要開口，又被打斷。

“近日先生所說我早有所耳聞，隻是先生，我有一事不明，還請先生明示。”文江頓了頓，問道：“若溫如水在世時真像柳世然當麵表白，你……先生你覺得柳世然會答應嗎？”

“謔！”茶客挺直了脊背，興致高昂，看向柳世然。

柳世然攥緊手心，回他：“隻是同窗之誼罷了。”

“在先生口中，柳世然不喜溫如水，可是因為那溫如水……真的不好？”

文掌櫃再張口，語氣低沉了不少。

柳世然一驚，抬眸看他。

文江神色如常，隻是嘴角的笑意淡了，眼神直直盯過來，再次追問：“柳世然不喜歡溫如水，是不是因為溫如水不夠好？”

語氣似曾相識。

柳世然一時晃神又恢複如初。他淡淡看了文江一眼，又環視諸位茶客，拿起折扇在桌上重重敲了敲。

折扇重新被收回微微發抖的手中，柳世然開口道：

“不管柳世然答不答應，喜不喜歡，都和溫如水無關。”

“柳世然不會，也不應該答應他。”

柳世然長歎一聲，舍了自己的自尊與傲氣，將塵封的過往和盤托出，隻為溫如水。

“今日所講之事，連溫如水也不知。”

“諸位，請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