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試剛過不久，一個老仆敲開了柳家小院的門。

“陳伯，是道觀有什麼消息嗎？”溫如水將人領進了屋。

自從上次兩人去了溫家藥圃放走一眾小童，留在溫家的便隻剩幾個無家可去的老人。溫如水借著溫家少爺同窗好友的身份常常送去銀錢吃食，他們這才能安生度日。

本著救命的恩情，幾位老人也甘心傳遞些消息出來。

“今天我來，是想告訴公子一件大事。”陳伯喘平了氣，接著說：“爐峰死了！”

豈止死了，還死的慘不忍睹。

因常年服用丹藥，爐峰本就消瘦不似常人，再加上死後被十幾個小道士拿菜刀橫七豎八亂砍一氣，翻開的皮肉泛著被丹藥浸潤的黑色，慌亂中也不知是誰砍下他的命根子……

爐峰該死，隻是現在死的不是時候。

送走陳伯，溫如水站在窗前。

柳世然瞧著他的背影，隻覺心疼。

“彆急。”柳世然勸說。

溫如水轉過身，見柳世然端著熱茶站在身後。

他一手接下熱茶放在一邊，一手拉過柳世然的手，輕輕摩挲著被茶杯燙熱的手指。

柳世然低聲說：“隻是溫爺爺被冤謀財害命就發生在‘不二觀’，爐峰也必牽扯其中，事情漸漸平息之時他就悄悄死了，實在是湊巧。”

“你也懷疑爐峰死的蹊蹺？”溫如水指尖微動。

柳世然抬眸：“怕是有人不想讓他活。”

第二日，溫如水和柳世然趕到“不二觀”。

正值縣試後不久，來“不二觀”祈求高中的香客絡繹不絕，香火不斷。每逢這樣的重要節點，道觀拿到豐厚的香火錢後，都會由道長親自主持一場連綿數日的盛大法事，祈求魁星高照。

兩人剛進道觀，就被淹沒在奔向法事的人流中。

慌亂中，溫如水將柳世然緊緊護在身前。

隨著吟唱聲越來越近，兩人隨簇擁的人潮停在一處高台旁。

一人高的高台上，穿著藏藍色道袍的道士圍成一圈，手中拿著各種法器一邊舞蹈一邊吟唱。道士中間，一個戴著青麵獠牙麵具的道士一手握鬥，一手紙筆，隨著吟唱聲不斷動作，用筆尖點向台下眾人，贏得一陣又一陣感謝聲。

魁星執筆，點誰誰高中。

與一臉虔誠的眾人不同，兩人盯著魁星，隻是因為往年這個重要角色都由觀主親自擔任以示虔誠。

鬨劇落幕，“魁星”大步流星下了高台，走向道觀後的袇房。

察覺到身後有人跟隨，“魁星”摘下麵具，轉過身行了一禮，說道：“供香客居住的客堂在西側，這條路的儘頭是專供小道們修煉、居住的袇房。”

溫如水與柳世然對視一眼，他們曾多次來不二觀探查，當然認出此人不是仁容。

隻是仗著爐峰寵愛向來在觀中橫行的仁容，竟然不是下一任觀主，叫兩人心中不安。

“叨擾道長，往日我們與仁容道長有緣，今日還想找他論道，可我們在觀中找尋未見仁容道長。”溫如水問。

聽到仁容，這位新晉觀主臉上明顯不悅，壓著怒氣道：“自爐峰觀主仙逝後，仁容就不見蹤跡，他去了哪裡不二觀眾人也不知。”

兩人擔心之際，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吆，先生也來道觀祈求高中。”

蘇子榮揮著那把寫著“榮”的扇子，與一旁的宋朝飛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