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化十二年三月初三，兩人還魂。

啟化十三年二月，兩人以新身份參加縣試。

縣試結果未出，溫如水與柳世然隻是一介布衣，還未獲得功名，還未摸到一絲翻案的資格。

可涉案之人卻發生巨大變動，爐峰已死，仁容消失。

“仁容去了哪裡，或者是被人帶去哪裡？”溫如水收筆。

書桌上，“爐峰”兩字被墨水塗抹。

“仁容的存在，對誰是最大的威脅？”柳世然的視線停留在“黃奔雲”三字上。

“距離冤案最近的人，更怕夜長夢多。”溫如水說著，筆尖在“黃奔雲”下劃了一筆。

兩人不約而同抬頭，在對方眼中看到同樣的考量—

如何進入縣衙、接近黃奔雲？

紙張被放到燭火上，在一陣焦味中化成灰燼。

柳寧就在這時進了屋，身後跟著一個紅衣衙役。

“說是縣衙的人。”柳寧一臉懵。

他每日都去縣衙看是不是張貼了縣試結果，家裡的兩位公子是否高中，沒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一位打聽兩個公子住所的衙役。一路上柳寧探聽半響，那衙役緊閉著嘴一個字都沒說。

“蘇縣丞設宴款待各位，兩位公子跟我走吧。”衙役說的不緊不慢，不冷不熱，伸出手臂做出請的動作，不給兩位換衣準備的機會。

這架勢像是有去無回，柳寧一著急差點動手。好在柳世然及時擋在他身前，溫如水借機將衙役請了出去。

柳世然安慰道：“信我，不僅無事，還是一樁喜事。”

見柳寧一臉懵，柳世然笑道：“你可知皇上禦賜上榜進士的‘恩榮宴’？”

放榜後，皇上會設宴款待考官和上榜進士，之後就等著封官任用了。

柳寧由疑轉喜。

雖然沒聽說過放榜之前梅山縣縣衙也會設什麼宴，但是縣丞不就代表了梅山縣縣衙。柳寧興高采烈出了屋，還不忘給門外的冷臉衙役端了杯水。

“兩位，隨我走吧。”衙役看向兩人。

溫如水與柳世然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進了縣衙大門，是一塊碩大的石壁，上麵刻字用來規戒官員清正廉明。

溫如水與柳世然不約而同停在戒石前，望向被深深刻進石壁的蒼勁筆觸。

上麵所書八個大字——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上天難欺？”

溫如水的視線描著筆觸，喃喃自語。

柳世然描畫著眼前的人，鄭重重複：“上天難欺！”

過了戒石，便是縣衙大堂。

大堂上無宴無酒，隻有書桌兩張，座椅兩把，攤開的紙張旁是已經研好墨的硯台。

幾米開外，刻著“明鏡高懸”四個金字的匾額下，又瘦又高的蘇常人轉過身來。

“兩位入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