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秦瑾起床後,便讓丫鬟給她進行簡單的梳洗打扮,掩蓋過麵上還未褪去的虛弱,選了一件中規中矩的衣服穿上。
衣服雖簡單,卻從未遮掩女子身上的氣質。
秦瑾正要出門,丫鬟秋分叫住了她:“小姐,賞春宴雖是世家小姐私下舉辦的,但你好歹也是丞相府出來的,頭上還是得有一些珠寶,氣色也會好些。”
秦瑾看了一眼盒中的珠寶,前世她最喜歡這些東西了,如今大夢一場,看它們也自然沒有當初的熱忱。
有了前世被關冷宮的經曆,後來所有珠寶都被她派人拿去當了,如今看來倒不過換些銀錢更為實在。
秦瑾收回視線,平靜道:“無妨,我既非宴會主角,也不必張揚,頭上有一個釵子禮儀到了便好,太豔麗反倒不好,你先收替我起來吧。”
丞相府外,秦瑾剛出府,便看到了林婉絮的馬車,微微挑眉,正好碰到林婉絮拉開簾子,驚喜地看著她:“秦瑾,你終於好啦。”
秦瑾靠近窗邊,疑惑道:“你怎麼來了?”
林婉絮滿不在乎地說:“我可不想和嚴顏走一起,她最近風頭正盛,父親讓我離她遠點,免得殃及池魚。”
秦瑾也想起來了,前世嚴家暗地支持東王造反,最終東窗事發,嚴家的下場可不算好,秦瑾上一世便知道了嚴家不會有好下場,於是躲得遠遠的,連帶著林婉絮也清楚。
是以,嚴家沒落,京城中不少與之交好的官家小姐連帶著家族都受到了牽連,而林家與秦家卻能全身而退。
秦瑾看著眼前的好友,世家大族對於女兒的培養投入亦不算少,秦家與林家又是多年世交,兩人也是無話不談,眼下僅一句不搭邊的話秦瑾便了解了。
而嚴家與林家就隔了一個街道。
林婉絮招手在秦瑾眼前晃了晃:“彆發呆了,快走,本小姐特地請人買了你最愛的栗子糕,怎麼樣,你大病初愈第一個見到的就是我,夠仗義吧。”
秦瑾利落地生了馬車,簾子拉下,她便隨意地拿起一塊栗子糕往嘴裡塞,含糊道:“是是是,你最仗義了。”
林婉絮驕傲地抬起頭:“那必須。”
然後又奇怪地看了一眼秦瑾:“你怎麼跟八百年沒吃過了?”
秦瑾咽下口中的栗子糕,滿不在乎地說:“八百年談不上,不過的確是很久沒吃到了。”
兩人就這麼閒聊著,馬車便到了宴會上。
秦瑾和江芸儀先後下車,兩人在丫鬟的帶領下往裡邊走著,進入宴會亭子,已經有不少人到了。
秦瑾與林婉絮對於這種宴會不過就是用身份去混個臉熟,一個丞相府嫡女,一個禦史大夫嫡女,自然不想引人注目,於是便找了一個不起眼的座位落座。
兩人落座後,秦瑾看著桌上的點心,道:“這次又是誰?”
林婉絮複雜地看著她:“我的好姐姐,雖說你從不關注這些,對情敵好歹也注意點吧。”
秦瑾拿杯子的手頓住,看向林婉絮:“江芸儀?”
林婉絮道:“不錯,正是她,也不知道她吃錯什麼藥了,從前她可是在京中閉門不出的,這些日子卻突然活躍起來了,連皇後也注意到她了。”
說著,看了看周圍的人,各大官家小姐都在暢談,確定沒人注意到這邊,才緩緩開口道:“你可得小心點,雖說身份她的確爭不過你,可你也確實不會抓男人心,小心你家太子哥哥被勾走。”
秦瑾輕笑,這話倒是一語成讖。
不過,諷刺的是,秦瑾可從來沒有喜歡過太子。
兩人相處這麼多年,有過猜忌,懷疑,怨恨,卻唯獨沒有相愛過。
秦瑾淡淡點頭,不好意思,從前她想過,秦家兒女,要嫁便要嫁給最好的,可最後下場並不算好。
如今,沒有了她秦家助力,她倒要看看,今後他如何在朝堂上站穩腳跟。
她將杯中的酒放到唇邊,輕飲一口。
既然她已非局中之人,那不妨看著棋局最終又會如何演變。
亭中飛鳥掠過,秦瑾淡淡地看向那抹殘影,半晌後收回視線,繼續心不在焉地應付著這場宴會。
卻聽見一道聲音傳來:“各位姐姐,來晚了真是不好意思。”
來人穿著豔麗的紫裙,頭上戴的也是名貴的金釵,麵上更是妖豔,前世秦瑾便見過這張臉,正是那位嚴家千金嚴顏。
她微微一笑,隨意找了一個就近的位置坐下,看向席中人,道:“我便不拘禮了,你們隨意啊。”語言中帶著傲慢,仿佛她才是宴會的主人。
在座的各位都有些許尷尬,做著自己的事。
林婉絮看熱鬨不嫌事大,扯了扯秦瑾的袖子,朝她指了指對麵,秦瑾抬眼看去,正好看到江芸儀尷尬地站在一旁。
於是微微轉頭對林婉絮無奈道:“你先把你小動作收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