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秦瑾和秦母一起坐馬車去了寺廟。
按秦母的話,秦瑾無故大病一場,如今醒來自然要去廟中去去晦氣,尋得佛祖庇佑。
秦瑾本原本不信鬼神,可重生後,有些東西卻也不得不相信了。她輕輕撈開簾子,看向窗外,馬車正停在山腳,入目便是一大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山上的桃花開得早,秦瑾看著滿山的桃樹,不由得有些恍然,片刻便收回神情。
先前秦家便與主持溝通好了,秦家位高權重,此次拜訪並不想弄出大陣仗,是以秦瑾扶著母親下了馬車,站在山腳,沿著長階往上走。
到了山上,主持出門迎接:“貴客,有失遠迎。”
廟中僧人皆著僧袍。秦瑾看不出什麼區彆,眼前的僧人氣質悠然自若,倒是有幾分得道高僧的模樣。
她立在一旁,簡單施了一個禮,就聽秦母答道:“大師不必客氣,今日來意信中已經明說,我等今日便是一行普通的人,皆為求佛而來。”
大師看向秦瑾:“施主倒也不必如此著急,前塵之事,一筆勾銷,等時機到了一切自然就明了了。”
說完,簡單地指了一個路,引導她們進去便出去了。
佛堂中隻有念誦經文的聲音以及香火的味道。
拜完後,秦瑾對秦母道:“母親,女兒有些頭暈,想去廟中轉轉。”
秦母一臉擔憂地看向她,擔心她又出什麼事。
秦瑾寬慰道:“母親,女兒沒什麼大事,就是在裡麵香灰味道聞多了,有些暈,去外麵吹吹風醒醒神便好了。”
秦母這才放寬心,示意她:“去吧,大病初愈轉轉也好,娘在裡麵等你。”
秦瑾很快便在假山後麵找到了那位和尚,向他走去,便直接開口問道:“大師說的前塵之事,能否詳細說說?”
和尚隻是笑笑:“施主,世間萬物皆有因果,若是因緣未到強行解開,便是逆天道而為,老衲隻得提醒施主,順勢而為,太過急躁反而會遭到反噬。”
秦瑾回道:“大師的話我大概能懂幾分,可我為何又來到了這裡?”
大師看著她,搖搖頭:“老衲不能多言,至於其中因果還得需施主自己去尋找答案,佛未曾渡人,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秦瑾仍是注視著她:“大師,我還是不懂。”
大師雙手合十:“施主日後時間還長,不必急於一時,有時間便到山前的那棵桃樹轉轉吧。”
秦瑾道:“多謝。”
她的目光隨大師一同透過門外,看向窗前的那棵桃樹,上麵記錄了人最真實的渴求,人的貪念,欲望人們的愛恨,悲喜,秦瑾不記得這棵桃樹是多久出現的,隻是自記憶以來它就立在那了,樹上懸掛的牌子由一條條紅色絲帶連接,隨著風飄動。
她轉過頭,剛想開口,卻發現周圍早已空無一人。
秦瑾便向那棵桃樹走去,一眼一眼地掃過那些木牌,忽然想了起來,這棵桃樹她最後一次見到是在一次皇宮中的又一次無聊的活動中。
那天,皇宮中熱鬨非凡,似是在為江芸儀剛出生的小皇子慶祝,傅延塵心血來潮帶大家去廟中祈福,她作為皇後理應到場。
後來流程基本走完,廟中隻有傅延塵和江芸儀恩愛的畫麵,秦瑾嗤之以鼻,傅延塵喜歡江芸儀,可他還是為了權力坐穩太子之位不得不娶她,如此看來,江芸儀的恩寵尤為可笑,至少當時的她是這麼認為的。
兩人恩愛,她也沒有興趣陪他們演戲,找了個借口溜出門,兜兜轉轉來到了這棵桃樹下麵,當時的她閒來無事也掛了個牌子,不過上麵什麼都沒有寫,這一生,大富大貴她都有了,回頭想想,的確也沒什麼好求的,掛上去純粹無聊圖個樂子。
後來出來了一個人,那個人的麵貌她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了,隻是口吻很熟悉,帶有幾分調侃:“娘娘大老遠來一趟,什麼都不寫嗎?”
她當時是怎麼回的呢,噢,她想起來了,當時回的是:“本宮有錢有權,你覺得我還能求什麼呢?”
那人聽後也未曾反駁,隻是也掛了一個木牌,那上麵也是什麼都沒有寫,轉過身對上秦瑾不解的眼神,輕笑:“正好,我也什麼都不缺,和娘娘一樣,隻是圖個樂子。”
風輕輕飄過,秦瑾醒過神,看向這棵樹,當時隻道是尋常。
雖然已經忘記了那個人的麵貌,但她想,她已經知道是誰了。
整個京城中敢用那種語氣和她說話的人,除了他,不會再有彆人了。
秦瑾重新踏進廟中,秦母正等著她,一行人已經收好東西準備離開了。
秦瑾走進秦母,拿過她手上的包袱,道:“母親,這種事交給我就好了。”
兩人有說有笑地朝外麵走去。
也罷,既然重來一世,有些東西她也應該好好補償。
一行人上了馬車,馬車內,母女倆正有說有笑地談著,忽然馬車內一個急刹,秦瑾穩住身形同時扶住了秦母,掀開簾子看向馬車外麵,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正在馬車前麵,周圍的人已經圍來一圈,見此情形,秦瑾問道:“怎麼了?”
秋分回話:“小姐,這小孩突然就衝撞了出來。”
秦瑾下了馬車,走到那個小男孩麵前,眼下雖入了春,天氣逐漸回暖,此刻卻還是帶有涼意。
小男孩麵黃肌瘦,看起來像是很久沒有吃飽飯了。
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秦瑾將人扶起來,少年看起來十分虛弱,此刻的年紀便應該剛到私塾讀書的年紀,秦瑾喚來車夫,道:“把人帶回府上讓郎中瞧瞧吧。”
隨機將少年交給了車夫帶上馬車。
車中秦母看向這個男孩,道:“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