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讀過幾天書,想借機賣弄一下。
“喝了續,續了喝,不要錢呀?”
大家並不買賬。
不待他繼續顯擺,一哄而散了。
留下他獨自在風中淩亂。
……
天還沒亮,大壯便嗬欠連天地取下清酒續的門板,露出一樓的櫃台和整齊擺放的四張桌子。
櫃台上依次放了三個酒壇。
酒壇上蓋著蒲團。
蒲團上壓著石頭。
石頭明黃圓潤,儼然一層天然的包漿。
越往裡邊放的酒,越貴。
其實就是水摻得少一些。
想到這裡,大壯詭異一笑,取下搭在肩頭的抹布,開始打掃衛生。
這虎頭虎腦的小夥子,有一個小小的習慣。
擦第一張桌子時,身板挺直。
擦第二張時,腰已經彎了。
第三張沒擦完,已經趴桌子上睡著了。
這時一個婀娜的身影閃進來,熟練地取下酒壇上的石頭,在桌子上砰砰敲起來:“大壯,怎麼又睡著啦?”
大壯被驚醒。
“掌櫃的,你輕點不行嗎?”
曹天艾,清酒續新晉掌櫃。
王府的二小姐。
屬於比你優秀,還比你努力的鄰家孩子。
“你搞快點,馬上上客了。”
大壯三兩下擦完桌子,去後廚乒乒乓乓忙乎起來。
一切準備妥當,天才放亮。
一個客人都沒來。
掌櫃的,你也太猴急了吧!
大壯憤憤地走出來。
店裡一片沉寂。
果然,曹天艾趴在櫃台上睡著了。
大壯可算逮住機會。
咱不記仇,咱有仇當場就報。
他取下酒壇上的石頭。
在櫃台上狠狠敲了兩下,砰砰作響。
“掌櫃的,你怎麼也睡著了?”
這孩子,膽兒可真肥。
就不怕老板炒他魷魚?
不怕。
大壯廚藝不怎麼樣,可工錢便宜啊。
要價不及老廚師的一半。
於是走馬上任的二小姐當機立斷,大膽啟用新人。
要是炒了他,去哪裡找這不差錢的傻子?
天艾被驚醒,氣不打一處來:“大壯你要死呀,輕點不行嗎?”
大壯也不惱:“掌櫃的,上客了。”
天艾揉揉惺忪的眼睛,舉目四望:“客人在哪呀?”
“對呀,客人在哪呢?”
小掌櫃這才知道大壯在擠兌她,加上莫名的起床氣,讓她立即端起老板的架子:“二樓的衛生打掃了嗎?”
櫃台的裡側,有一張木梯。
走上去,便是VIP用餐的二樓。
和鹹亨酒店一樣,清酒續的食客也分幾種。
一樓是多少有幾個小錢,但身份地位又上不了台麵的街坊。
能坐上二樓的,除了孫掌櫃那樣的商界精英,也就陳團總這樣的群團首腦了。
格局無異,區彆隻在坐具上,一樓是大條凳,二樓是有靠背的羅圈椅,又稱太師椅。
靠著吃飯,自然舒服。
至於那些販夫走卒,市井小民,自己都不好意思進店,隻是交兩個銅元打一碗酒,靠在臨街一側的櫃台上,吹吹牛皮拉拉家常,幾口喝完,兀自離開。
騰出位置,後邊的人再摸出兩個銅元:“掌櫃的,給我也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