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艾覺得理虧,隻好敷衍道:“這不正想著辦法嗎?”
“可你這辦法,它不怎麼樣啊。”
“不怎麼樣?那你來。”天艾不高興了,故意拿話堵他。
誰知大壯一點也不慫:“掌櫃的,我還真有一辦法。”
“你能有什麼辦法?”
天艾隨口問道。
“咱不如把清酒續重新包裝一下,挖掘曆史內涵,打造文藝風尚,重振往日的輝煌。”
“說人話!”
“先說這酒,咱可以招一些十三四歲的姑娘,將她們收拾得漂漂亮亮、乾乾淨淨,然後送去酒坊踩酒糟,這樣釀出來的酒,算得上全中國最正宗的‘女兒紅’了吧。”
“合著幾個姑娘一踩,就叫女兒紅了?”
“不就造個噱頭,圖個轟動效應嗎!”
天艾做出很嫌棄的樣子:“不怕腳氣?”
“酒是消毒的,還能有啥腳氣。”
“那得賣多少錢一碗呀?”
“那肯定貴。”
“貴了你賣給誰呀?”天艾興趣索然。
“掌櫃的,有點格局好不好?那古人說的好,酒香不怕巷子深,這‘女兒紅’出了名,北京上海的人都會慕名而來呀。”
“這腳踩出來的酒,它就香了?大壯你這腦子都在想什麼呀,還北京上海,乾活去。”
大壯進了狀態,豈肯半途而廢:“好好好,那咱不說酒,咱就改造環境吧。”
見大壯中了邪,天艾也就陪他玩玩兒:“怎麼改造?”
“咱把一樓的桌子撤一半出去,在這裡搭個舞台,這裡掛一串燈籠,這裡放一台留聲機……臨街的門板全部裝上去,裡麵再掛上厚實的布簾子,這樣外邊看不見裡麵,裡麵也看不見外麵,多好。”
“感情吃飯都得摸著吃啊?”
“這你彆擔心,舞台周圍的桌子上,全部點上蠟燭,這什麼?燭光晚餐,多浪漫啊!”
天艾腦補了一下畫麵,是挺浪漫的。
“到晚上,找幾個專業的歌姬登台獻藝,下邊的客人該吃吃該喝喝,有點歌的,有打賞的,有敬酒的,全都是錢啦。”
“全都是錢?”小掌櫃瞪大了雙眼。
賺錢如此簡單,天艾瞬間淪陷了。
滿腦子的燈紅酒綠。
紙醉金迷。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不夜城……”
歌聲悠揚,經久不絕。
三江風月。
十裡洋場。
語笑喧闐,甚囂塵上。
還賣什麼肥腸飯?
還開什麼破飯館?
二小姐被帶了節奏,久久不願回到現實。
“掌櫃的,你同意啦?”
天艾被驚醒,惆悵莫名:“大壯,你這都什麼烏七八糟的餿主意?”
“烏七八糟?餿主意?掌櫃的,這些都是核心競爭力,你可彆有眼不識金鑲玉啊。”
“競爭力?”天艾指著賬簿:“你看,這餘天涯都在咱清酒續欠三個月飯錢了,巴掌大個小縣城,能有幾個人過得上你那神仙的日子。”
“孫掌櫃呀。”
“咱青龍縣有幾個孫掌櫃?”
就一個。
直擊靈魂的問題,戳破了虛無的泡沫。
一如摧枯拉朽的千人國戰,突然被拔了電源。
大壯登時消停。
那就說說眼目前的餘天涯吧:“掌櫃的,這種人往後再來,就該趕出去,恕不接待。”
“你懂什麼,真不接待,以前的錢都收不回來了。”
“那就把他沒轍了?”
天艾很清醒:“能把錢收回來,那才算有轍。”
“也是,隻好伺候著了。”
“對他吧,你就少放醬油多放鹽,有什麼剩菜時不時給摻進去點,反正他也吃不出什麼好來。”
“沒問題,咱保證讓他越吃越香。”
“這就對了,以後你就多想想這些事吧。”
大壯還是心有不甘:“女兒紅咱不釀了,飯店咱不改了,那找個姑娘跑堂總可以吧。”
天艾臉一沉:“你這口口聲聲姑娘姑娘,想乾啥呀?”
大壯趕緊解釋:“掌櫃的,你彆誤會,我可不好這口。”
“那你好哪口?”
大壯指著酒壇子:“小的隻好這口。”
“滾回你的廚房去。”
天艾不耐煩了。
“好勒,我滾。”
大壯哈著腰退下。
一臉的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