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的假的？

對不起，大使館簽發的，貨真價實。

陳團總急了：“那合著他們打家劫舍、殺人放火都沒人管？”

“那倒不至於，真要壞到那種地步，自然會走外交程序，隻是比較麻煩。”

餘隊長聽出了畫外音：“那陳團總這事，咱能不能也走外交程序？”

“這樣雞毛蒜皮的事，上司是不會受理的。”

明白了。

地方政府不能抓。

外交程序不受理。

說了半天，就是把這群歪果仁奈何不了。

……

既然碰上了硬骨頭，那就撿軟柿子捏吧。

餘天涯建議：“把那孫掌櫃給抓囉，誰讓他引狼入室的？”

殊不知，當初要不是孫掌櫃居間調停，說不準會鬨出什麼大事來。

被餘隊長選擇性遺忘了。

葉之秋不糊塗。

“陳團總是洋人打的，關人家孫掌櫃什麼事。”

軟柿子也沒捏上。

唉——

“那陳團總的大嘴巴子白挨了？”

非也。

葉縣長告訴他倆，我們可以提出抗議。

抗議是什麼？

表達不滿。

然後呢？

然後迫使他們道歉。

再然後呢？

再然後？沒啦。

道歉就完了？

完啦。

不趁此機會，索賠他百八十個大洋？

你這不敲詐嗎？堂堂中華兒女，乾什麼偷雞摸狗的勾當？

合著他打了咱一耳光，然後道個歉就完了？

這是外事糾紛的常規處理方式。

咱不常規，咱也扇他們一個大嘴巴子得了。

那可不行。

為什麼不行。

那就是外交事故了。

那他們打了陳團總，算不算外交事故？

不算。

那算什麼？

算糾紛。

嘿，我就奇了怪了，這洋人打中國人，是糾紛；中國人打洋人，算事故。

治不了孫掌櫃，更治不了洋人，餘隊長很不爽：“這不雙標嗎？”

見兩人餘怒未消，葉之秋耐心地開導他們。

“二位，咱換個角度想，這歪果仁雖然過分，但這多年一直收購咱青龍縣的山貨，也算是促進了地方經濟。咱就大人大量，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說到這事，餘隊長深諳其道。

“葉縣長，這桐油豬鬃貿易咱老百姓才掙幾個小錢啊，那洋人可是衝著暴利來的，該是他們更忌憚咱們吧。”

葉之秋心情很沉重。

“你說得很有道理，可這山貨貿易對於洋人，不過是錦上添花；對咱青龍縣的百姓呢？那是雪中送炭啊。”

陳團總搞不懂，離了他們，咱山貨就賣不出去啦？

既然是緊俏的戰備物質，想買的人不會少。

葉縣長搖搖頭：“真賣不出去，歪果仁劃定了經商範圍，英國人不買咱青龍縣的貨，其他國家的商人更不會買。”

兩人沉默了，真把歪果仁擠兌走了，山貨賣不出去，那老百姓日子就難了。

這什麼邏輯，就因為地方經濟，咱就要受窩囊氣。

個人得失上升到了百姓福祉。

亞曆山大。

葉縣長看出了二人的不快，安慰道：“這氣咱受得其所，就算是忍辱負重吧。青龍縣的百姓會感謝你們，我葉之秋也會感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