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騙你吧。”耳邊響起甜美的聲音。

這孩子，不去學川劇變臉可惜鳥。

“不請大小姐一起欣賞嗎？”

葉知秋邊說，邊用手指著門外院子方向，借機將手抽了回來。

雲兒心下不悅，卻也不能拂了縣長的意思。

於是朝著外邊喊道：“王小豆，你來不來？”

小豆想來嗎？

不想。

但有客人在場，當姐姐的不好發作，猶豫一下，還是姍姍地走了進來。

三人圍定曇花，雲兒上前仔細查看一番：“快了快了，馬上就開。”

馬上開花？

言之尚早吧。

“王小豆，去拿幾個凳子來。”雲兒大大咧咧吩咐道。

小豆溫柔，一聲不吭地出去，拎來三個小凳子，給大家一一坐下。

葉知秋居中，兩姊妹左右相伴，三人目不轉睛，靜待花開。

一袋煙的功夫，葉片輕輕顫動了一下。

“開始啦開始啦——”

雲兒驚呼道。

果然，花苞開始膨脹。

一點點。

一點點。

瑩白如雪、通透嬌媚的花朵螺旋狀漸次舒展，從扁平的葉子間探出頭來。

顏若綿玉。

質若明珠。

花蕊像一顆顆亮晶晶的小珍珠閃閃發亮，絲絲粉嫩、獨具風姿。

每一次顫動，便有一片花瓣展開。

如湧泉出水。

如煙花綻放。

雲兒輕輕觸碰了一下樹身。

花朵搖曳，翩翩起舞。

淡淡的清香撲麵襲來。

舉座清爽。

心曠神怡。

時光緩緩流淌。

不知不覺中，阿娜多姿的花朵開始萎縮、凋零。

它來的那麼快，來得那麼直接。

朦朧的燈光下，花瓣無聲墜落。

零落成雨。

飄散作塵。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任你千般不舍，刹那難成永恒。

來也匆匆。

去也匆匆。

怪不得都說“曇花一現”，如夢如幻。

人生短暫。

生命無常。

紅顏易老、韶華易逝，人生如夢、刹那芳華。

男人的不世功業。

女人的盛世容顏。

篳路藍縷。

拚卻一生。

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感時花濺淚。

恨彆鳥驚心。

王夫人在人生巔峰的時刻黯然辭世，與曇花何其相似。

“怎麼樣？”

“不愧是行家裡手、人生贏家，佩服佩服。”

雲兒謙虛了：“過獎過獎。”

“你是怎麼馴服這曇花，讓它白天盛開的？”

“其實很簡單，想知道嗎？”

“想啊。”

“請我吃飯。”

“好啊。”

“還要喝酒。”

“行。”

“好，那我就告訴你，其實啊，你不會騙我吧？”

雲兒不放心，中途刹車。

“堂堂一縣之長，會騙人嗎？”

“那就好，其實很簡單，就是讓曇花顛倒黑白。”

“顛倒黑白？”

想起了顛倒黑白，陷害屈原的靳尚和子蘭。

“對，白天把它放到黑屋子裡，一點光也見不到，讓它誤以為是夜晚；夜裡點上幾盞油燈補光，讓它誤以為是白天。時間久了，它就黑白不分了。”

“你這是在欺騙曇花呀。”葉知秋玩笑道。

“這叫馴化，不是欺騙。”

“然後它以為現在是深夜，稀裡糊塗就開花啦。”

“然也。”

雲兒得意地回答。

“隻聽說馴鳥馴獸的，還沒聽說過馴花的，楊雲兒，絕絕子。”

小姑娘起身鞠躬：“多謝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