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寶貝？”

“不是。”

“名家字畫？”

“不是。”

“那是什麼，江河裡的虎豹，沙漠裡的魚蝦？”

“去去去，你們這都猜的什麼玩意兒！”

“那就猜不上了。”

餘隊長望著櫃台那邊：“二小姐，你猜猜。”

“黃金首飾，珍珠瑪瑙？”

“嘿嘿，那些東西就算有，他也不會給我看呀。”

“那你就直接說得了。”

“好嘞二小姐，這楊員外家裡呀，有一盆幽靈蘭，外形就像剛出土的花生芽，奇的就是葉子和花都是通體雪白、晶瑩剔透的，聽他說可珍貴了，恐怕雲兒姑娘都沒有見過吧。”

“那得值多少錢呀？”天艾忍不住問道。

“無價之寶，專門派一家丁守著呢，據說一個山西的商人給他八百個大洋，他都沒賣。”

“八百？”

幾個人睜大了銅鈴般的眼睛。

貧窮限製了想象力。

通脹限製了購買力。

帝都環內一套房啊。

“這樣的人家，繳稅沒問題吧。”

大壯打破了良久的沉默。

“他是交了，可也是杯水車薪。”

餘隊長長歎一聲。

難啊。

葉縣長新官上任，立即出台了一大堆的減免政策，

鰥寡孤獨，免。

年事已高，免。

殘障人士，免。

……

“你看看，人家都免了，咱還能收到啥？核桃土豆都撈不到一個，你說氣人不氣人？”

大壯在一旁支招：“實在沒辦法，你就不會嚇唬嚇唬他們？”

“嘿，人家說了，就是葉縣長跟他們說話都客氣著呢，你一個小小的征收隊長，嚇唬誰呢？”

陳團總哈哈一笑：“就他那模樣，嚇唬鬼呀！”

餘天涯很沮喪：“可不嘛，就差跪下來求他們了。”

“那你倒是跪呀。”

陳團總酒足飯飽，接著乾嘴仗。

“關鍵是我跪了人家也不交啊。”

“那你就賴上他們，趴地上不走了。”

“那不成癩皮狗了嗎？”

“反正都是狗腿子，有區彆嗎？”

“你這麼一說，咱倆不是彼此彼此嗎？”

“什麼咱倆，什麼彼此彼此，我是民團，‘民’，知道嗎？”

“哦，你是民間的狗腿子。”

“你——”

大壯趕緊勸阻：“二位老總就不要爭了，彆讓洋人在上邊看咱笑話。”

然後過來攀著餘天涯的肩膀：“餘隊長的苦衷，我們體諒著呢。那你就沒有向葉縣長彙報嗎？”

“所以啊，我靈機一動，就建議葉縣長把民團的槍借我幾條，交不上稅的，先捆到縣政府關他幾天再說。”

“這主意好啊。”

“好？你猜葉縣長他怎麼說？”

“怎麼說？”

“餘隊長啊，民團的槍那是剿匪用的，怎麼能對著自己的兄弟姐妹呢？”

這不，一句話就把我給嗆回來了。”

大壯摸摸腦袋：“我琢磨著，這葉縣長說得也有道理啊。”

“有道理？他倒撈了個愛民如子的好名聲，可這稅哪裡收去？全靠著縣裡的幾個大戶多少交點，財政狀況捉襟見肘，勉強維持著學堂的運轉，我們的餉銀都還一直欠著呢。”

“這麼慘呀？”

“可不是嗎，老子可是眼巴巴指望著這餉銀呢。”

大壯嘟噥道：“我們也指望著呢。”

餘隊長轉身過來：“你說什麼？”

大壯趕緊改口：“我們也幫你指望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