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渝之有些呆愣地看著他，思維遲緩地想著：是我有病，不是他有病吧？

沈歸熾把傘給她，聲音低沉而清晰：“二十。”

林渝之回過神，抿唇打開付款界麵，聽著機器發出提示音後，接過傘往外走。

門口鋪了地毯，林渝之一隻腳踏上去，另一隻腳鉤住地毯邊緣，一動，腳下跟踩了西瓜皮似的往外滑。

林渝之不受控製地爆了句臟話。

快要以頭搶地，給路過的大爺拜個早年的千鈞一發之際，林渝之將手裡的東西鬆開，反手用力扒住玻璃門，東倒西歪地轉了180°，停在門外，阻止了一場災禍的發生。

林渝之心臟砰砰直跳，冷汗不斷地從後背冒出，掌心卻紅到發燙，將玻璃門都捂出一層水珠。林渝之仰頭看著厚度不足她一個指節的玻璃，她都怕這門被她扳爛。

沈歸熾皺眉快步走上前，撿起落在店內瓷磚地板上的手機，關切地問了句：“需要扶你嗎？”

“不用！”林渝之條件反射地回答。

她緩了口氣，扶著門勉強站定，顫著音回他：“我沒事。”

還沒逝。

傘飛出去，滾到了路邊大爺的腳下，在雨幕中發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悶響。

大爺撫了撫胸口，拿著蒲扇的手指了指她，語重心長道：“小姑娘，小心一點呐。”

林渝之原本就紅的臉，這會因為羞愧而漲得通紅，跟猴子屁股有的一拚。

她勉強笑了一下，撐著發軟的腿過去撿傘。

沈歸熾站在門邊等著，看她站起來後，把手機遞到她麵前。

林渝之道了句謝，從他手裡接過來。

“你檢——”

沈歸熾話音頓住，視線隨著她往外飄。

看著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他唇角輕翹，低低笑了一聲。

女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他視線儘頭，他斂眉沉下眼，將礙事的地毯往內踢了踢，堆在門後。

逃也似地走了有一段路，林渝之停住，檢查起手裡的手機。

她左翻右翻，確認機身沒問題後按亮屏幕，刺目的光線清晰的傳進她的眼底。

林渝之這才鬆了口氣，在心裡感歎了句：國產的就是牛，這都沒壞。

很快沒有了屋簷遮蔽，她撐開傘麵，走進雨中。

這把傘很小，堪堪遮住她一人。強勁的風迎麵吹過來，傘麵被風吹的翻折，搖搖欲墜，豆大的雨點劈頭蓋臉地砸在她臉上。

林渝之雙手緊緊抓著傘骨中棒，將傘往下壓，儘量蓋住身體。

大概是剛剛折騰了那麼一回，林渝之愈發覺得頭昏腦脹，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

“第一人民醫院”的紅色大字出現在視野裡。林渝之加快腳步走過去，將傘丟在門口，蹲下身用力擰了擰兩邊褲腳。

還好濕的是褲子，要不然她今晚得躺這了。

林渝之輕車熟路地去取號拿體溫針，夾著胳膊坐到醫院的長椅上。

鐵質的長椅冰涼，林渝之瑟縮了一下，雙臂將自己環緊，頭靠在椅背上，欲生欲死。

便利店內。

李越洋把球包扔進櫃台後麵，揚聲道： “老沈，你今天沒去真是可惜了，你知道那群孫子輸得多慘嗎？”

他打開冷櫃拿了瓶汽水，開了蓋仰頭灌進嘴裡，而後將瓶身往櫃台重重一砸。

“十二比一，嘖嘖嘖，你都沒看到張浩鵬那個吃了屎的表情，真是大快人心！”

李越洋邊說邊拍桌子，汽水從瓶口濺出來，將桌上的卷子泅濕了一小片。

沈歸熾拿著卷子往後倒退兩步，嫌棄地用手擦了擦。

李越洋視若無睹，手舞足蹈、慷慨激昂，一副享受的樣子，“你知道我剛剛浴水奮戰有多麼帥氣嗎？全場的觀眾都在為我尖叫！”

其實也就是個班級自約的足球賽，有沒有觀眾都不一定。但他這人向來自戀，一分的事能說成十分。

他球衣已經濕透，緊緊的貼在皮膚上。

沈歸熾把紙巾盒丟在他麵前，“擦擦。”

順便把腦子也擦擦。

李越洋抄起盒子，不小心將放在旁邊的東西碰掉。

他蹲下撿起來，驚奇地看著他：“哎老沈，你不是不吃雪糕嗎？怎麼還拿這種——”

他將手裡的粉色包裝朝他晃了晃，“娘了吧唧的。”

“……”

沈歸熾眼神淩厲地掃他一眼，上前一步把糯米糍拿過來，語氣冷淡：“突然想嘗嘗不行？”

“行行行，當然行。”李越洋吊兒郎當地靠在櫃台上，聲音含笑。

沈歸熾收拾好東西背上包，出門前他偏頭看著門後堆成一團的地毯，提醒道：“你這地毯該換了。”

“？”好好的換什麼換？

李越洋過去把地毯打開，站在上麵用力踩了兩腳，疑惑道：“沒問題啊。”

他轉頭往裡麵走，突然腳下一滑，重物落地聲隨之響起。

李越洋整張臉皺在一起，他虛弱地吸了兩口氣，聲音沉重隱忍：“確實該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