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不大，但聽在林渝之耳朵裡就像是原子彈爆炸，震耳欲聾。

課室裡響起細細碎碎的討論聲。

“那不是年級第一嗎？”

“哇靠，閻王爺啊，怎麼又和他一個班。”

坐第一排的戴著眼鏡的胖子不服氣地問：“老師，班長不是應該讓同學們選嗎？”

後麵有人小聲附和：“對啊。”

“就是啊。”

儘管其他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討論自己，沈歸熾神情依舊淡然，既不辯解，也不說明。

反倒是徐敏拍了拍桌子，示意他們安靜下來。

“是這樣的，沈歸熾同學在高一的時候做班長非常認真負責，他們班主任極力向我推薦他。我也相信，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帶領我們班變得更好。當然，”

她停住，視線掃過講台下的人，“如果有意見，或者認為自己比沈歸熾同學更有能力勝任這份工作的同學，可以來找我。”

這話一出，教室裡鴉雀無聲。

“好，既然沒問題了，就開始下一個環節，自我介紹吧。”她手在教室裡掃了一圈，直指窗邊角落，“就從那位女同學開始吧。”

林渝之還在發懵，措不及防被點到，隻能稀裡糊塗地先站起來。

她視線下垂，藏在桌下的手碰了碰劉梓晰，嘴唇小幅度動了動，向她求救：“要乾嘛。”

劉梓晰低聲提醒道：“自我介紹。”

林渝之側耳聽清，站直身體，“我、我叫林渝之。”

說完她鞠了一躬，準備坐下。

徐敏走下講台，往邊緣那一列靠近，“不介紹一下自己的愛好嗎？”

她屁股將將碰到椅麵，聽到這話又用手撐著桌子站起來。

因為事先沒準備，林渝之這會腦子一片空白，“我……”

她目光瞥到台上清冷疏離的少年。

年級第一的光環在他頭頂上下浮動。

林渝之腦子一熱：“我的愛好是學習。”

“……”

課室裡寂靜了一瞬，而後哄堂大笑。

林渝之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鬼話，尷尬從腳底升起，直竄腦門，原本白皙透亮的臉頰驀地紅了起來。

林渝之小心抬眼，打量了一下徐敏的神色。

徐敏臉上也帶著帶笑意，不過偏向於和善，不似嘲諷。

“這愛好很好啊，希望你的愛好能成為你的動力，把成績提高了。”

林渝之忙不迭的點頭。

見她開始叫下一個，林渝之立馬摸著凳子坐下。

劉梓晰半張臉埋在臂彎裡，笑得麵紅耳赤，上氣不接下氣。

林渝之輕掐了把她胳膊，壓著聲音：“彆笑了你！”

輪到劉梓晰介紹的時候，她忍著笑，麵無表情道：“老師，我的愛好也是學習。”

林渝之雙手擱在桌上，下巴抵著手臂，懷疑人生。

好嘛，整個高二都抬不起頭了。

半個班介紹下來，有十幾個人的愛好都是學習。

輪到一個嬉皮笑臉的男生，徐敏終於忍不住，警告他們好好說。

介紹完臨近放學，徐敏囑咐沈歸熾收作業後，風風火火地走出課室。

沒有了老師的壓製，教室裡很快熱鬨起來。

劉梓晰問她去不去上廁所，林渝之將腦袋埋在桌下，輕輕晃了晃。

陸辭遠見劉梓晰走了，湊過來犯賤，陰陽怪氣道：“我的愛好是學習。”

林渝之氣不過，猛地抬頭，伸手去打他，“陸辭遠你有病啊？！”

林渝之和他還有劉梓晰是初中同學，三人性格相似，且都有同樣的目標，於是一拍即合，成立了不考一中不罷休三人組。

也不知道學校怎麼分班的，居然能把他們三個全湊齊。

林渝之揪著他打了幾拳泄憤，回到座位上，將遮光的窗簾拉開。

夏日的晚霞尤其絢爛，金黃的落日掛在天邊，將周邊的雲彩都染成絢麗奪目的顏色。

林渝之起身打開窗，想叫人來看，轉頭看見沈歸熾抱著堆卷子站在過道上。

落日的餘暉打在他身上，將他整個人鍍了層金光，顯得純粹又聖潔。

林渝之一時看愣了眼。

沈歸熾眼睫顫了顫，偏頭躲過直射的光線，叫她：“林渝之。”

他嗓音清冽，極具辨識度：“交作業。”

林渝之瞬間回神，不太自然的彆開眼，彎腰從桌肚裡掏出卷子給他。

沈歸熾數了數，“還差一張。”

林渝之蹙眉，疑惑道：“不應該啊，你再數數。”

沈歸熾點頭，又數了一遍，而後抬眼看她，認真道：“這裡隻有35張。”

簡直晴天霹靂。

林渝之呆愣地看著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你再仔細找找。”沈歸熾提議道。

林渝之點頭，坐下來翻箱倒櫃，書包沒有，桌肚沒有，桌麵更是空空如也。

林渝之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轉頭，不確定道：“你要不，再數數？”

沈歸熾看著她，一向波瀾不驚的眼底帶了點荒唐。

林渝之咬著下唇，努力追溯昨天的記憶。

昨天她寫完作業之後就睡了，那卷子應該是在家裡，可能早上收拾得太急，沒看到。

確定了這個事，林渝之想著今晚打電話問一下何女士。

趁沈歸熾還沒開口，她雙手合十，誠懇的乞求：“應該是忘家裡了，明天給你行嗎？”

沈歸熾想了想，老師沒說今天一定要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