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和我睡,臉紅什麼 謝塵鈺炸毛:……(2 / 2)

他們一通情緒激動的對罵,都全無了睡意,乾脆走到窗邊,往下看。

湖中密麻高大的蓮葉一望無際,一直延伸到天邊的黑幕下。近處有個小亭,亭子周圍被蓮花叢包圍,外麵雨勢漸大,水柱順著亭簷的瓦隙往下落。

天幕沒有光。民鎮的巷間,每一家街衙下都掛著一盞明滅搖曳的紅燈籠。燭火一簇接一簇,黑紅相間。

房門被敲了三下。

季念昭、謝塵鈺對視一眼,打開了門。

門後露出老板娘那張有些褶子的笑臉。她手上抱著一些褥子,左手還端一疊小點。

“哎吆,快,接著。可重死我了。”老板娘抹了抹額角不存在的汗,大口喘氣:“客官剛剛可是出了什麼事?我聽好大一聲動響......”

“沒事。”謝塵鈺當即接話,直接打斷。

“哦、哦,好。”老板娘也沒往房裡望,手插腰,直接將褥子塞進了季念昭懷裡。

“夜裡鎮上下雨,怕你們著涼。還有這盤點心,我收拾碗筷時見你們沒吃飯,多少墊點肚子。”

老板娘見這兩人拉扯並排站在門口,不由奇怪多看兩眼,注意到了他們手間的銬鏈,但也沒多問。

季念昭笑著接過褥子:“多謝,隻是一盤點心還是不管飽,可否讓我們去廚房自己做碗麵。”

“哦,我領你們去吧。”老板娘滿臉熱情,搓了搓手。

三人穿過了小店內一節木廊,直到儘頭一間黑屋。

“就是這裡了。”老板娘將手中照路的蠟燭遞給兩人,打個嗬欠:“客官儘管先用著,我先回房睡了。”

“好。”季念昭笑著目送她離去。

再轉身,目光冷下來。

“我不餓。”謝塵鈺小聲衝他耳語,“你不用為我煮麵。”

哪想,季念昭一臉自然:“我知你不餓,也沒打算給你煮麵。”

謝塵鈺噎住。

季念昭卻沒空照顧謝塵鈺的情緒,掏出一方羅盤,接了幾滴雨水,羅盤指針劇烈晃動。這是一種名為引魂的仙器,指針所指,即鬼魔所在。

季念昭收了羅盤,麵上正色:“小心些......這雨水裡裹著邪祟氣息,淋上一場算是好的,隻是被吸了一點陽氣,最差不過半月倒黴運。但雨水隻是把戲之一。這間廚房,邪氣最重。”

他說著,踱步進了廚房,將燈燭往屋內一探。

對上一隻人麵蛙身的怪物。

那怪物輕輕笑著,被一隻鐵鉤子捅穿背部,吊在灶台上。手腳如蛙一樣往四角張開,分開的五指還有蹼相連,眼珠正一眨不眨看著季念昭。

燭火投落的光拉長怪物的影子,在磚壁投落巨大黑影。

怪物。

正頂著客棧老板的臉。

季念昭:“......”

謝塵鈺喜道:“得來全不費工夫。”

季念昭:“小心行事。”

季念昭拿了符紙,在手中疊幾下,折出個紙花樣,又按著小人形撕了幾張,托在掌心。一點熒粉閃過,小人就從他手心爬起,抱著指節走到肩頭。

紙折花的術法施展後,每一個小人都是施術人神魂的分身。

“去。”季念昭將紙片小人們往空中一拋,小人就趕著穿堂風,跌撞往四周跑走了。外麵在下大雨,這些紙人機敏地避開水滴,往各廂房的門縫底下鑽。

謝塵鈺好奇地撚起紙花打量下,又放回去。

他適時道:“我來前曾看過此地地方誌。平洛金穀一帶,既不毗鄰邊塞,又非商貿地帶,地小人稀,鄰裡間都算熟絡。”

“地方誌也無非今日哪戶開辟荒野,多幾畝田,哪戶修建新樓,祖墳變遷,都是些尋常小事。但有點卻頗奇怪。無論民間記載還是官府文策,有將近五年是一片空白。大約是在二十多年前。”

季念昭:“這倒不奇怪。”

“嗯?”謝塵鈺看他,季念昭淡定繼續:“說來好笑,我略有耳聞。這事當時可謂震驚四座,京中好長一段時間都拿此當個笑話。有戶人家出了個傻子,出身貴族,好好的萬戶侯不做,硬要修仙。”

“總之,這傻子有段時間來了平洛金穀鎮,本想著救濟蒼生,卻給此地惹來了天大的禍患。”

謝塵鈺沉思道:“如此說來,此地詭案或許與那樁陳年舊事有關。還有眼前的這個邪物......”他不知該拿這具人蛙如何是好。

“後廚裡的是誰?”

第三道聲音插了進來。

這聲過於平直,而且說話那人沒有呼吸聲,又突然出現在你耳邊。

季念昭迅速扭頭,餘光中見一隻蒼白枯瘦的大手搭在自己肩頭。

客棧老板渾濁的眼白一翻,乾裂的嘴唇蠕動兩下。

“滾!”謝塵鈺率先反應,一劍斬出,還將腿一蹬,把男人踹飛了好幾米。

那老板一頭栽倒在泥水裡,淒厲哀嚎一聲“作孽呀!”,蹣跚地從地上爬起來,眼瞧著腰撞地,摔得半邊不遂,走起路來一瘸一拐。

“是我!你們半夜三更來這裡乾嘛?”客棧老板扭曲著臉,呻.吟道。

謝塵鈺見一招未製敵,還要補刀。

季念昭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肩:“等等。”

“客官,這是要做什麼?”客棧老板驚慌失措,見謝塵鈺又要朝自己衝過來。幸而他眼尖瞧見了廚房裡掛起來的皮囊,急中生智,當即了然,大吼一通:“且慢!且慢!那是紙紮的!”

“紙紮的?”

季念昭走近灶台,用劍挑起懸掛的皮。

那確是男人的臉無疑,紙製的人栩栩如生,無論五官還是實際比例,也許是剛才光線太過昏暗,走近了看,果然隻是紙綁成的形式,其背後鼓鼓囊囊的膿包,如今看來,居然隻是浸了水,黃紙皺縮成團。

而那手指間狀若蛙蹼的東西,隻是淺薄一層未乾的紙糊。

“紙紮的。沒錯,都是誤會。”男人抹著嚇出的虛汗,一瘸一拐慢慢走過來,語帶討好:“昨日剛做好,放這裡晾一晾,兩位實在誤解了。夜已深,兩位可是來後廚找吃食。來,我來幫你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