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塵鈺:“交界?”
季念昭:“簡單來說,這處鎮子被人提前布了陣,而這陣法盯上我倆了。但我們有法器護身,沒那麼好直接拽進去,它需要慢慢侵蝕,直到我們完全被拽入老板娘所在的空間中。”
他們各說了一會兒稍後所需做的事宜,季念昭看向天外:“時辰還早,這道陣法強悍,鬼物不會那麼快進入。”
季念昭站起身,嘗試感知放出去的小紙人們都在何方位。這些紙人先前皆受他的命令,去搜尋客棧內散發陰氣的來源。
分出去的神魂不出意料都被客棧裡的鬼物發現毀掉了,隻剩下一隻。
而這一隻,季念昭愣了愣,這隻居然就在他們的房間內。
紙人從老板的後腦勺爬了出來。
這頭,謝塵鈺喘著粗氣,對老板道:“你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就跑不動了?還得我拽著你,真沉。”
那老板憨笑:“多謝救命之恩。”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將那腳蹬在衣袍下。
謝塵鈺口上罵著他,終於得了空,打量起這人腳下,一怔,渾身震悚。他突然明白這人為何逃生時隻能被自己拽著跑了。
老板哪裡是害怕到不能動彈。
男人寬大的腳掌下,隻有前半隻蹬了鞋。而那雙紅色的小繡鞋,堪堪掛在他腳尖。
那是一雙婦人家穿的鞋。
他怎麼會穿雙女鞋?謝塵鈺頓了下,隨即想明白了。這人拿了老板娘的鞋穿,所以廚房裡的老板娘......光著腳?
不對、不對。如果老板能穿上老板娘的鞋,那他們怎麼會看不見彼此?況且按照這個理,剛剛的一切都要推翻重來。
如果老板看得見老板娘,那這道陣法,可防不住同一個房間裡的鬼......
老板順著謝塵鈺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腳尖,笑了下:“哎呦。被發現了。”
“跑!”謝塵鈺扯過季念昭腕間鏈子,拔腿狂奔。
季念昭定神看著房間內對峙的另外兩人,以謝塵鈺的武力,與老板纏鬥起來勉強不落下風。
他任由自己身軀被謝塵鈺拽著跑,迅速思考:從最開始一行人進入鎮子裡麵,老板娘和老板曾經同時出現在客棧中。
老板娘先是在櫃台,而就在他走出櫃台上樓的那一刻,老板端著雪嬰兒湯從後廚過來。
當時。
對了。
當時老板娘很自然地讓幾人先吃。這說明,她看得見老板手裡那碗湯。
而老板穿著女人的鞋。他偷來的,妻子的鞋。那老板娘所言也多半是真的,這人的確早已經被推下了河,溺亡了。
那麼是什麼術法,能讓羅盤認定他是活人呢?
若是鬼怪,老板的能力必是不強的,製服不了兩人,才一直偽裝自己。但他既然接近他們二人,也必有能助自己圖謀得逞的手段。
季念昭這樣理了理思緒,恍然大悟,想明白了他們二人正處在什麼陣法之中。
有一門名為“生死門”的陰邪陣法,顧名思義,一麵往生,一麵得死。陣法本身威力不大,而是如同鬼打牆一樣,靠被困在陣裡的陣靈拖延時間。
被困的時間越長,人的神智就會越不清醒,總有失守之時。不管是蟾.蜍還是紙人,都是些恐嚇人的把戲,越是疲敝,就越易被陣法吞噬。
而這道生死陣的陣眼就在老板和老板娘的身上。
破陣並非必須要解開陣眼,隻是他們既然是來此地除魔,那就唯有解開陣法才能查明背後真凶的蹤跡。
斬草需除根,否則此趟隻止得了一時。
如此看來,老板即生死陣的死門。
但這樣推下去,季念昭還有幾個疑點答不上來。
那老板見兩人都目光赤.裸,也不裝了,發出一聲短促嗬鳴。他看出兩人均有修為在身,並不是好啃的骨頭,似乎不願意正麵對上。
暴雨拍窗,驚雷聲更盛。
謝塵鈺下意識往窗外看了一眼。隻一眼的功夫,老板蹬掉鞋,四肢並用,撞開兩人,直接飛出門外。
季念昭與謝塵鈺一同追它出門。
來時的景象卻完全變了。
推開門,那是一條不長也談不上短的走廊,兩端各有一扇門。
除此之外,彆無他路。
一扇門後,老板娘正淒厲尖叫,口中喃喃“他在門後,他在掐我脖子,不要推開這扇門!”
另一扇門後,站著方才的老板,朝兩人勾勾手指,歪頭:“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