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第一套嫁衣 謝塵鈺:三十年河東……(1 / 2)

在外人看來,此景卻是兩個男子,以一種親昵的姿勢緊貼一棵樹。

要說劍拔弩張吧,偏生裡麵那人緋紅雙頰,目光瑩瑩充淚,又不像是要開打的,反倒像是個被輕薄的大小姐。但說是和氣又極為不妥,畢竟還有把劍架在頸上。

如此一想,這不是在劫財,而是在劫色!

嘖嘖。

過路行人難免多看上幾眼,想上前,又轉念:反正這兩人都是男子,誰輕薄誰都不一定虧,算了,何必多摻和。於是加緊走了。

阮冰輪眼見著兩人越靠越近,氣氛越來越凝滯。

柳樹主乾抖動,被他們的體重壓得向河邊倒。

無奈之下,阮冰輪隻得上前:“明昆君,鬆手吧。殿下也不用吵了......”

他話還沒說完。那兩人均目露不耐,齊刷刷看向他。

阮冰輪扯扯嘴角,還是冷漠道:“其實我料到會遇危險,殿下當時把鑰匙隨手丟在了馬車,我順勢帶了下來。兩位將手伸過來,我替你們解鎖。”

這番話實在殘忍。當然,“殘忍”是對一方而言,對另一方來說,簡直就是老天送來的福祉。

鎖被解開了。

季念昭滿意至極,甚至將廢棄的手銬放腳下碾了碾,挑釁地瞟了謝塵鈺一眼。

太子活像一隻炸毛的大狼狗,逮著背叛自己的阮冰輪一通狂吠。三人嚷嚷打鬨後,季念昭擋住兩人:“罷罷......咳咳,解都解開了。好了,太子殿下的不滿往後再議。現在我要講正事了。”

謝塵鈺恢複正經:“你說。”

季念昭沒忘記此行目的:“此鎮如先前所見,被人布下了生死陣法。生死陣吞噬誤入小鎮路人的精魄,來供養鎮中鬼魔。布陣的是活人,且多半是修士。敵在暗,我在明,還需多加小心行事。”

謝塵鈺:“布陣人有何企圖?”

季念昭:“先前說過了,這小鎮統共就發生過那麼幾樁大事,多半與此有關。但幕後下手的是誰,我亦無所知,還需解陣眼,順著布陣人的靈氣搜去,或許有些眉目。”

阮冰輪點頭:“有理。”

季念昭:“我們分三路。”

察覺到謝塵鈺滿臉不信任的表情,季念昭拍拍他肩:“不會丟下你,放心。”

末了,季念昭轉身要往北邊走,袖袍擺卻驀然一緊。

他回頭,謝塵鈺牽住了自己的袖子。

謝塵鈺還是執拗地看著季念昭,不發話,也不鬆手。

季念昭輕歎口氣,得拿個東西糊弄這小孩,不然依他的性子,斷不會輕易放自己離去。他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原先那個僅剩的紙花團,折了兩三下,折出個花朵的形狀,彆在太子殿下耳邊。

謝塵鈺順著季念昭的手往上摸,自是摸到了紙花形狀,也知道自己耳朵上被彆了個什麼東西,霎時從脖子紅到耳朵根,有些結巴。

“你、你在我耳朵彆朵花乾嘛?我又不是小姑娘,女孩子玩的把戲,快取下來。”

真是好玩。季念昭笑眯眯看著太子原地抓狂,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

他明明一拍就能拍掉那朵花,卻在原地暴躁跺腳,分明是心裡歡喜得緊,麵上還要做做樣子。

“這樣,我們來拉個勾。”季念昭想起來道門裡哄那些剛被父母送上山的小弟子的場景。

小弟子們舍不得爹娘,在宗門口哭作一團,長老就耐心和他們拉勾,承諾說等他們學成下山,就會和父母團聚。此法有奇效,果然那些孩子很快就不嚎了。

季念昭決意效仿此法,也哄一哄這嬌滴滴的戴花小公主。

謝塵鈺看著季念昭伸過來的小拇指,更加手足無措,一時不知該做何。

好在季念昭並沒有給他猶豫的時間。他扯了謝塵鈺手,指節與自己的手相扣,搖晃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我絕不會丟下你跑掉的,不管怎樣都會回來。怎麼樣?滿意了吧?”

謝塵鈺垂著頭,隻見裸露出的耳垂白裡透紅。季念昭原以為他就這樣被自己擺平了,正準備繼續走。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很小很輕的問話。

“那毀約了呢?”謝塵鈺問。

沒聽見季念昭的回答,謝塵鈺又開口。

“萬一你毀約了,該怎麼辦?”他又一字一字,輕慢又極為認真地重複一遍,然後抬起頭,定神與季念昭雙眸相接。

季念昭“哈哈”兩聲,抬手摸了謝塵鈺的頭:“毀約的就是王八蛋。”

“不算數的,重想一個。”謝塵鈺還是不罷休。

“那你想怎麼樣?”季念昭問。

黃昏還未至,陽光很是柔和的。溝渠橫貫青石板路,溪水潺潺而過。茶館評彈小曲就如這葉影婆娑,蕩漾在街頭的陽光之間。木製的水車吱嘎轉動,挑擔子的商販吆喝著從謝塵鈺身旁穿行。

那少年立在河岸石階前,身後滿目翠綠,千萬條楊柳枝在微風中蕩開,和他烏黑的馬尾發絲摻和在一起。

謝塵鈺昂起腦袋,眉間點紅砂,盛氣淩人,耳邊綴一朵紙花,隻襯得這郎君更加意氣風發。

他抿唇瞪眼,望著季念昭,沒說話。

幾秒後,謝塵鈺腳步一轉:“走吧。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