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喚太醫後彆回來了。這幾日離我遠些,莫要傳染給你。”
季念昭又將被角押了押,替謝塵鈺把裸露出的那一截後背蓋好,語氣倒溫柔:“彆亂動,有病就歇息。你且寬下心,不會礙了大事。我自幼修道多年,早就修出了金丹,不會染上凡間的疫疾。”
話語剛落,手腕處一熱。
季念昭低頭,謝塵鈺緊緊反扣住他的手腕。
“師尊,我頭好痛啊。”他撐起上半身,渾身汗淋淋的,鬢角的額發如同浸在水裡。這一動,散亂的烏發就落到了季念昭的手背。
“這腦子就跟團漿糊似的,熱得摸不著東南西北,還總冒出些奇怪的念頭。可我不想吧,這東西又捂得我太陽穴生疼,總要找個破口紓解出來才是。”
季念昭指腹揉上謝塵鈺的太陽穴,輕輕轉動:“我幫你揉揉,可有輕鬆些。”
“也許吧。”
答複依舊慢了半拍,聽著模糊得很,季念昭就知這人病得利害。
謝塵鈺斂了笑,慢慢湊近季念昭,兩人之間維持著恰好又微妙的距離。
上翹的睫毛輕眨,卷翹的影子投落在季念昭臉側,鎖骨下的風光隱約可見。
季念昭這三日同樣奔波,白天恰好路過了一片鬆林,身上還沾染幾分鬆子草木的氣息。
謝塵鈺抿嘴,唇角沒繃住,率先又笑了下。梨渦沐浴在月光下,就像盛了一酒碗的清泉。
季念昭下意識繃住嗓子眼。
“可是我還是好熱啊,就像被放在火上炙烤。我有一團火氣,壓不住了,要脹出來了,你離遠點,免得燒著了你。”謝塵鈺扒住季念昭的衣領。
謝塵鈺鼻息噴吐的熱烈氣息將季念昭也卷進焦躁的氛圍當中,有了幾分不自然,他扭過頭:“你發燒了說胡話呢,快回去躺好。”
謝塵鈺:“可是我熱。”
季念昭隻想快點把太醫喚過來,要是一味拖延下去病情又得惡化,語氣半哄半敷衍:“好好,說吧,怎麼才能讓你涼快些,給你拿些冰塊來,還是我用靈力幫你疏通下經脈?你要如何便如何。”
“你同意了?”謝塵鈺暈得已經承不住腦袋的重量,頭低垂在季念昭前襟,兩隻手依舊緊緊扒住他衣裳。
季念昭扶住謝塵鈺的肩膀:“快躺回——”
唇瓣上傳來柔軟觸感,帶著檸檬氣味,季念昭一時忘了動作,頓在原地,但唇上的力度在由試探逐漸深入,他後知後覺捏緊劍柄,卻被謝塵鈺趁虛探入舌間。
季念昭腿彎發酸,後退踩住地板,要將心落到實處,謝塵鈺也沒強求,退了出去,但依舊輕輕磨蹭。季念昭想讓他鬆口,謝塵鈺不鬆,季念昭抬嘴咬了他一口。
“這麼緊張做什麼?”謝塵鈺笑著退回臥榻中去。
他早就褪了外裳,此刻著一身鬆垮的棉麻藍白紗,任由烏發與薄紗揚在空中。一手撐住床榻扶靠,頭歪斜著搭在掌心。
季念昭急匆匆地端起桌上的茶水往嗓眼灌,欲掩飾麵上的尷尬之色,茶水太燙,他彎腰咳嗽,倉惶又後退幾步。
千山劍慌亂間落在地麵,哐當重響如同砸進池子的石頭,把池裡的一對鴛鴦驚飛了。
季念昭回過神。
兩個大男人,還都身高七尺之上,他使勁揉搓嘴角,哪怕要瀉火,喚個窯妓來即可,實在沒必要沒個忌口,見人就啃。
“你病的太重了。”季念昭一腳踢回佩劍,執在手中,難以遏製地彆過頭,想從謝塵鈺的懷中抽離。
就在他轉身要離開的那一刻,腰後又傳來夾笑的聲音。
“師尊,你是觀音嗎?”
謝塵鈺輕抿住唇角的血滴子,殷紅的色澤襯得膚越慘白。他輕笑出聲,滾燙的指尖依舊緊貼季念昭臉側,若有若無地遊走。
季念昭這回毫不客氣瞪他一眼。
謝塵鈺語氣疲乏,被病中高熱捂出的汗珠大顆大顆地順著臉頰滑落。他漫不經心地改口:“不對啊,我可說錯了。”
“你才不是什麼觀音,你是一隻披著觀音皮來到塵世的妖鬼。”
“一隻討債的妖鬼。”
季念昭抱起桌上未批閱完的奏報:“你燒糊塗了。我去把太醫令喚來。”
季念昭走到門檻處,忘了抬腿,左腳被絆了一下,手迅速扶穩門框,撒開,逃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