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不記得,我先前說過秋狩的頭彩。”
季念昭完全忘了這遭,啞然失笑:“奪得頭彩的人是謝餘,我記得是南皇射虎那把大弓。”他挑眉,“你備下的?”
謝塵鈺:“是。”
季念昭:“是把好弓。”
謝塵鈺正色:“但我備了兩件禮,師尊如果不去找沈期和戚寧安,奪頭彩的人應該是你。”他說完從身後掏出一個木匣子,塞進季念昭懷裡,“新歲一切平安。”
季念昭拍了拍懷裡沉重的物件,一時嘴快,本能好奇問:“讓我猜猜,你之前不會打算的......如果我得頭彩,你送我這個匣子,如果是旁人,你就送那柄弓。”
他問完就有點後悔了。
謝塵鈺並沒有露出季念昭想象中麵紅耳赤,糾結地做了下鬥爭,很快做出行動,“長川鬁所那一晚,你還記不記得。”
哪壺不提開哪壺。
他被親了。
貞操沒有了,清白沒有了,如果此事曝出去,大概仙門女修最想嫁人物榜榜首也沒有了。
季念昭身體禁不住顫抖,臉也跟著抖,笑容勉為其難掛住。
“你還記得啊?哈哈哈哈哈,我還以為你燒糊塗了。”季念昭決定裝傻充愣蒙混過關。
“我當然記得。”謝塵鈺表情微妙,“你不會以為我病得不清......逮著一個人就亂啃?”
季念昭不知說什麼:“哈哈哈哈哈哈。”
謝塵鈺胸口悶著一股氣,也湊到他麵前,跟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容驀地消失:“我覺得我有點奇怪。”
“師尊,你先前說仙門裡好多修士有養男寵的癖好。那麼兩個男人也是可以在一起的,是嗎?”
完蛋了。季念昭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好像傳來祖師爺的呼喚,他仔仔細細回想自己在太學的這一年,到底做過多少出格的事。
好像。
貌似。
還挺多的。
他不會把南朝唯一的皇子,給給給,掰彎了???季念昭欲哭無淚:“不是!不能!兩個男人絕對不可以!”
謝塵鈺一頓,目光釀滿了疑惑:“為什麼?”
那還用說,因為要是讓南皇知道,會不惜和仙門撕破臉麵,也要讓不孤山把明昆君交出來,打斷雙腿,丟進上林苑裡喂他的老虎。
季念昭坦誠道:“看來我先前戲耍你的次數太多了,讓殿下產生了一點點誤會。”何止是一點點,那是億點點。
謝塵鈺摩挲著衣角,眉眼低垂,耐心地聽著,聽完後兩眼明亮看過來:“我不知道,但是,季洱,我想要親你。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
又一朵煙花霎那綻在皇宮天幕一角。
怎麼辦?你不該問你自己,哪有這樣直白問另一個人的?季念昭腿彎發軟,如坐針氈,想背著自己的包袱就跑路。他......他、他這就回家多給列祖列宗磕幾個晌頭,兒孫不孝啊,犯了大錯。
謝塵鈺見季念昭嘴角反反複複地抖。
“師尊,你再想想吧。三月三的二更天,我在宮牆外東南角等你。你如果願意,那麼請出山來見我一麵。”
季念昭額心一濕,少年的吻落在兩眉之間。
子時,宮內宮外放起爆竹,漫天都是熱鬨的炸響。
謝塵鈺其實整個人散發著羞澀焦灼,聲音已經有些顫抖,還是死死將眼睛釘在季念昭臉上。少年背對著煙花,五光十色隻映襯他挺拔身姿,天下都做了陪襯。
“好。”
季念昭嘴唇翕動,聲音很快被爆竹聲吞沒。
明昆君初一一大早就離開了金陵,太學放休,金銀殿來了好多官員送賀禮。謝塵鈺接客接得有些頭疼,閒暇時候他令禦膳房備了一籠屜的熱食點心,還有很多胭脂水粉,再喚來金銀殿的侍從。
“你偷偷把這些送去秋府,給阮家的小姐。不用避開旁人,就走正門送。”
侍從提著食屜,應聲好,匆忙駕馬離開。
大年初一。
有幾個同僚登門拜訪秋老爺,秋府眾人圍聚在庭院正堂。
正月霜寒,女眷坐在後院烤爐子,妯娌間互相打趣。
二房媳婦捂著自己高挺的大肚子,癟嘴訴說秋老三最近又看上窯子裡哪個賤人,隔三岔五不回家。末了,話題一轉,鳳眼看向阮天月。
“秋煥媳婦,嫁進來兩個月,肚子怎麼還沒有動靜?秋煥身體不好,我倒知道一些有名的郎中,不如......”
阮天月拎火鉗子的手頓了下,勾唇,眉眼冷冷地看她,沒說話。
大房看不下去:“去去去,這才兩個月,就算中了,也沒那麼快顯懷。你瞎胡鬨什麼,秋煥那副身體,能胡亂用藥嗎?”
二房媳婦被頂了一句,忿忿找補道:“我這不是看她年歲比一般姑娘大,也是為她好。不管怎樣,有了孩子,這腰杆就硬了。一介孤女,還能怎樣?”
大房:“好了。”
二房媳婦得意道:“我家好歹也是金陵城中官,不比罪臣。”
阮天月沉默地蔑了婦人一眼,“我有些冷,先回屋了。”
二房媳婦罵了句“悶葫蘆。”大房沒再多說,冷聲說:“剛剛太子派人來了。”二房這才沒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