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塔？餓鬼城？救我？”

戚寧安聽完，捧著肚子哈哈大笑，覺得對方的說辭太過荒謬，抹掉眼角笑出的淚花，拍了拍沈期的臉蛋。

“那封信就是你寫來誆我的吧？有意思嗎？約宵君。”

沈期的手太過用勁，鬆開時手腕上留下一圈紅痕，戚寧安一臉不耐煩地看著對方。

“誰騙你了？”麵前的沈期說得飛快，一會兒說“戚寧安會死在四年後的長川”，一會兒說“八十年後他的屍身還被煉化成了活屍”，還說“這封信有第三個人的參與，不能隨便透露消息”。

戚寧安最開始還配合地敷衍幾句，到了後麵就愈加地不想搭理眼前這個人。

“你演得還真像那麼一回事，連衣服都能換一身。”聽完沈期一席話，戚寧安淡定地“哇哦”，舉起雙手撫掌。

沈期罵： “你小子冥頑不化，死到臨頭還——”

戚寧安繼續鼓掌，一聲清脆的鼓掌響後，沈期的表情肉眼可見地扭曲，眼睛睜得圓溜，以一種瘋狂的口吻又重複大喊：“不管你信不信！把我剛才說過的話熟記在心底，逃命要緊！”

“喂，你彆亂動，把我衿帶都揉鬆了，你得幫我係回去。”戚寧安象征性地揉了揉耳朵，表示自己聽懂了，然後自然地放下胳膊，把鬆開的布帶露出一截，故意要捉弄沈期。

哪知沈期猶豫了一瞬間，麵色雖然稱不上好看，還是嘴上奚落著他“蠢笨如豬”，手上惡狠地摸上衿帶，往兩邊猛地一扯。

力度大得就差把戚寧安的肺擠出來。

戚寧安一口氣沒喘上來：“咳咳！可以了。”繩子都卡進了肉裡，差點把今日的午飯也給他一同勒出來。

“哼。隨我走。”沈期突然說，“你不是不信我嗎？我向你證明。”

“你今日人還挺......莫名其妙的。”戚寧安跟在沈期身後，磨蹭地走路，還不忘找些話題試探他。

“剛剛是你在喊我的名字？”戚寧安問。

前方的沈期忽然駐足，戚寧安鼻尖一下撞在他堅硬的後背上，痛得戚寧安呲牙咧嘴。

“是我。”沈期忽然轉過身，眉眼裡交錯著戚寧安看不透的情緒，居高臨下地拿鼻孔瞪人，然後緩慢垂下頭，“這一次絕對沒有騙你，要記得逃命。還有，不要再靠近謝塵鈺。他在未來會害死你。”

極其溫柔而繾卷的語氣，戚寧安手指微動，收起了用手指戳進他鼻孔的不爽心思，反倒覺得有些不自在。

“抬頭。”沈期又扣住他的肩膀，聲音冰冷，“你不是不相信我來自未來嗎？你麵前那個人，是另外一個我。”

戚寧安聞聲跟著身邊的沈期看過去。

那頭的沈期本來等在原地，辭彆了謝餘，又遇上了偷偷跟來的平纖纖。

少女捂著半張臉，清靈的眸子滴溜溜地望著郎君，眼裡的傾慕都快化成水，一股勁兒地湧出。

沈期也不客氣，說著笑著，就俯身向小美人靠近，平纖纖將耳朵湊近他唇邊。

兩個人不知在竊竊私語些什麼。

種馬君一如既往地花。他剛才怎麼會覺得他和善呢？

戚寧安獰笑：死種馬，剛才那一定是錯覺。

“你信了嗎？”身邊的沈期趁火打劫問。

“你現在就不是什麼好人，我要怎麼相信八十年後的你就是好人。”戚寧安癟嘴，哪個都不信，“而且畫皮的功法我雖然不精，七十二仙門中自然有精於此道的奇人。”

沈期冷笑，卻沒有執著於繼續解釋，帶著同情眼神搖了搖頭：“我是通過無名塔進入你屍身的記憶當中。你能看見我，就說明你也進入了無名塔中。你就算不信，也得跟著我走一趟。”

話還沒說完，四周巷道瞬間褪去了紅牆青葉的光，被暗夜裡的霜色迅速擠占了色彩。

戚寧安大驚想逃離，卻一頭衝向塔壁，捂著又被撞出包的額頭，“你無恥！”

“我又不害你。”沈期滿臉無所謂地走過來，扯住他前襟，兩人半拖半拽地走向第二層。

“無名塔裡不能走回頭路，待會你聽見任何聲音都不要回頭。”沈期囑咐道。

戚寧安問：“你打算做什麼？”

沈期：“我們往上走，走到你的未來，去找出餓鬼的下落。”

戚寧安：“你覺得我死後......姑且認為我以後會死，不僅被煉化成了活屍，還被這群餓鬼操縱？”

沈期凝重：“我還沒有追查到幕後之人，但不無這個可能。”

風裡浮動著腐朽的灰塵氣息，整座塔從下往上都是空的。

空的東西往往更能彰顯人心，於是那些回響一層疊一層在空裡複蕩，蕩回一聲接一聲的回音。

“桀桀——”

沈期故意不看戚寧安，以便隱藏自己失態的表情，他語氣故作平靜。

“桀——”

“還有——以後彆說出這種話了。”

戚寧安追上去：“什麼？什麼？哪種話？”

沈期：“你不會死，我們會救活你。”

戚寧安：“我信你。”

“......回答得這麼隨意......你壓根就沒信我任何一句話。”沈期板著眼。

在聲音落下的瞬間，戚寧安“哎喲”大叫一聲，沈期再回頭，身後已經沒有任何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