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孟子歌，好久不見。”女生先一步來到孟子歌麵前，撫了撫因奔跑而顯得過於淩亂的劉海。她的劉海並不厚重，疏疏地搭在額上，正好露出一對細巧的眉毛，一雙秀麗微挑的眼。五官皆精致如工筆畫。從前豐潤的兩頰，此時瘦得微微凹下去。左眼下一顆淡淡的淚痣，告訴孟子歌她的身份。

“汪妍。”多久沒念出這個名字了，在不忍回顧的記憶深處一陣翻箱倒櫃地尋找，拿出來都是那樣艱難。

“我在那邊排練開學演講呢，看到你的身影覺得很熟悉，果然是你。”汪妍笑眼彎彎。

等這邊寒暄完畢了，在他們幾步外站著的男生才笑著走來。

他說的後會有期，原來是這個意思。

未等他開口，孟子歌先笑吟吟打了招呼，“好久不見，向長吟。”

這名字倒是記得熟。

“像什麼？”葉黎疑惑地問。

“方向的向。‘賦詩歌句穩，不免自長吟’的長吟。 ”

聽罷葉黎白了二人一眼，“我聽不懂，你講人話。”

孟子歌與向長吟相視而笑。

看著孟子歌的笑容，向長吟頓時安下心來，他們有多久沒見了，整整三年，濱江區這樣小，小學畢業後，向長吟再沒見過孟子歌一回。暑假裡孟子歌剪了短發，一個多月時間頭發長長，披下來，在鎖骨垂成溫柔的弧度。比之往日，臉型也稍稍有了棱角。向長吟喜歡她的杏核眼，一雙清澈見底的妙目，落進她眼中的碎金般的陽光，比其他陽光都好看。目光一直追隨著孟子歌的眼，直到在她眼中看見癡癡的自己。

“你看什麼呢？”她饒有興致地盯著他。

向長吟的個子已經很高了，孟子歌她們看他，需要微微地仰視。男孩成長的速度之快，在中學時代，幾乎是一夜間的事情。就像這時候，孟子歌看著向長吟，他仿佛已經是一個清俊的成年人了，五年前他們初遇時，是孟子歌來保護他的。

“沒，”向長吟遲遲移開目光，無措地抓了抓一頭柔軟的短發，搜腸刮肚地尋找話題，“對了，我給你寄的明信片你收到了嗎？”

孟子歌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先是一愣，而後迅速反應過來，坦然地大聲說道，“收到了，你的字比小學時好看了不少。”

“我去，”葉黎感歎一聲，“可以啊兄弟，一暗戀就是三......”

孟子歌把葉黎向身邊猛地一拉，結束這個尷尬的話題，“這個是葉黎。”說完抬眼心虛地瞟了瞟台上依然和領導親切交談的張辰。

“不是，”葉黎從孟子歌鐵索般的臂彎裡掙紮出來，“人家向長吟這麼好看，你真是不知足。”

汪妍也笑，“向長吟以前在我們二初的時候，也算得上年級風雲人物。”

“彆說了。”向長吟適時打斷她。

孟子歌聽完這番話，仍然是友好的微笑著。表情沒有任何波動，眼底不見絲毫慍色。孟子歌幾乎覺得，在這個炎炎夏日，自己快要笑到僵冷。

突然感到非常疲倦，好想快點結束這次敘舊。

“孟子歌，從前.....真對不起。”汪妍道歉，耳後攏著的長發適時耷拉下來，遮住她的側臉。

“沒關係，其實誰都沒有錯。”

如此踏實地站在二中的土地上，她是真的可以雲淡風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