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伊莉加爾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凡人總是歌頌愛情的美好,但第一次有怪物說它是詛咒。
“愛讓人變得勇敢,讓怪物變得懦弱。”他笑了一下,帶著對自己的嘲諷和命運的無奈。
“好了,快點動手吧,不然汙染又要擴散了,也真是麻煩你聽我一個將死之人嘮叨了。”
他咳嗽了一聲,深紅色血液從嘴角溢出。
不知道是不是包裹著他的肉塊被破開的原因,原本凝聚在他身上的汙染如今逐漸朝外溢出。
伊莉加爾的手緊緊的握著長劍,明明隻要輕輕抬起劍,像是很多年前一樣,刺進他的身體,一切的汙染都將終結,她的任務也可以完成了。
但手中的劍變得重若千斤。
這樣不行,她對自己說,外麵還有無數遭受汙染痛苦的臣民,每時每刻都有人因為汙染死去。
自己必須殺了他。
伊莉加爾抿緊唇,艱難的抬起劍,她望著他,覺得眼底乾澀一片,難以呼吸。
青年往常帶著傲慢與冰冷的深藍色瞳孔在漫長歲月和痛苦的折磨下,變得暗淡無光。
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究竟是怎麼忍受呆在這樣昏暗的不見天日的地下。
伊莉加爾顫抖著將劍一寸一寸刺入他的身體,大片血液噴湧而出。
他本就千瘡百孔的身體再也經受不住這最後的傷口,達達利亞頭無力的低垂下去,隻有身後細細密密的血管還支撐著他。
他低低的喃呢著什麼,伊莉加爾聽不清,她輕輕靠過去,微不可察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裡滾動到伊莉加爾的耳朵中。
在逐漸衰敗的心跳聲中,她無比清晰的聽到了一聲又一聲的伊莉加爾。
“伊莉加爾。”
“伊莉加爾。”
“伊莉加爾。”
......
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他最終還是沒有等到他的小姐。
伊莉加爾僵硬的站在原地,手中劍哐當一聲落在地上,她感覺臉頰上冰涼涼一片,伸手一抹,才發現落滿了淚水。
“真奇怪,我為什麼要哭。”伊莉加爾喃喃自語。
她哽咽著擦拭著臉色的淚水,可淚水越來越多,眼前的世界變得一片模糊。
“我應該高興才對啊,我應該高興的。”
她咽下喉嚨中的哽咽,強迫自己露出一抹微笑,可眼睛中的淚水還是無可避免的掉落。
伴隨著達達利亞的死去,肮臟扭曲的血液和汙染開始消散,像是幻境破碎的那一幕,他的屍體化為無數晶瑩的細小顆粒在空氣中消散。
風夾著雪粒冷冷撲打在伊莉加爾的臉上,方才遭受汙染的後遺症姍姍來遲,她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失去了全部力氣,再也支撐不住的倒在地上。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看到一個深綠色的身影朝他奔來。
再次醒來,她安然無恙的趴在艾爾海森的背上,身上裹著他的大衣外套。
艾爾海森沒有問她發生了什麼,她也沒有問他為什麼一夜奔襲到千裡之外的海屑鎮尋她。
一切都心照不宣。
他就這樣安靜的背著她行於滿滿風雪之中,直到風雪吹白了他們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