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事已如塵埃,不值一提。若是沒有彆的事,沈大哥,那容予就先行告退了。”林容予說完便要走。
沈遲玉想開口但又怕林容予拒絕,他望著她毅然轉身離去的身影,心中泛起一陣酸楚。看來當真是介懷了。他垂下頭,思量著如何再說。
“阿容,對不起!其實當年我……”他還沒說完,林容予乘坐的馬車就走遠了。他攥著拳頭,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其實當年他也是真心喜歡她的。隻不過林叔母不願阿容遠嫁,且父親當時就為他定下了漠北商人的女兒,他心中不甘,借酒消愁,卻不曾想做出了那等荒唐事。
他垂眸望著門前一層一層的台階,視線漸漸渙散開來。
回到林府時候,已逼近日暮。林容予走在青石板路上,回憶著今日發生的事。想來既是傷感的又是歡樂的,傷感的是過去再也回不來了,歡樂她終於能以林容予這個身份光明正大的活一天。
轉眼間,赴宴的日子已經到來。林容予一大早就被拉起來梳妝打扮。她耷拉著疲憊的眼簾,望著銅鏡中那個濃妝豔抹的女子,她竟一時懷疑這是不是自己。
鏡中女子梳著拋家髻,中間戴著一頂紅珊瑚鳳冠步搖,鳳冠上的金絲向下彎成合適的圓弧,帶著下麵的珠玉流蘇隨著她的動作一步一晃。雪鶯最後還貼心在她眉心點綴了一片鮮紅的菱花花鈿。
而後,又給她送來一件石榴紅刺繡妝花襦裙。林容予裝扮完後,才明白為何病秧子還能麵不改色地說以後送她出府了。她不上妝打扮的時候清秀端莊,一但點了濃妝,不僅明豔動人,還多了幾分成熟與嫵媚,二者相差太多。
陸汲坐在馬車裡等她,他此時正端坐著看書品茗小酌,餘光瞥見掀開車簾準備上來的女子。一時竟有些移不開眼。他心中躁動,陸汲喝了一口茶,又繼續看書,不在理會她。
馬車慢悠悠地行駛,林容予坐在側邊的長櫃上,隻覺困意漸生,她倚著車壁漸漸睡了過去。哪知,隨著馬車轉向,她的身子向前傾斜,頭上的步搖也叮當作響。
眼看著麵前女子就要向前栽去,陸汲眼疾手快,一把從前方攬住她的腰肢。而後將熟睡的她向後倚靠。他抓著她的一隻手腕,防止等會兒轉彎時她又栽下去。
這時,陸汲放下久久沒有翻頁的書冊,坐在一旁靜靜打量著她的睡容。不知夢到了什麼,她黛眉微蹙,朱唇輕啟,露出兩顆皓白的貝齒,雪腮前的胭脂淡淡暈染。長時間悶在馬車裡,白皙的皮膚透著一層淡淡的煙粉。
陸汲突然想起剛剛攬到她腹部的手,仿佛還留著她的餘溫。他閉目沉思,念著靜心的佛經,誰知,右手下緊扣的手腕突然不安分的亂動,不停地在他的大腿上劃過各種形狀。
手裡的溫熱,腿上的酥癢,陸汲最終念不下去佛經了。他睜開漆黑的眸子,臉色陰鬱,冷冷地凝望著她。如果不是看著她熟睡安詳的麵容,以及因為胳膊顫抖手指不停地動,他早就一把上去掐著她的脖子了。
最後,他實在無法,對著她右側鎖骨下方點了一下,自己才合眼睡去。
一路兜兜轉轉,終於到了城外三十裡的翠微山。
陸汲醒來時,發現自己那便宜侍妾竟然麵朝下地爬在他的腿上。他感受到身上傳來的觸感,耳根發紅,怒氣騰騰地指著她。
“放肆!你還不起來。”
林容予沒有說話,她全身僵硬,臉上的妝都快被陸汲的衣衫擦乾淨了。隻是,下頜卻被一溫熱硌的生疼。她扭動了一下脖子,身下人傳來一聲悶哼。
陸汲氣得雙手顫抖,這才回想起來他之前給這侍妾點過穴位,現在她不能說話不能動。
陸汲拽著她的肩膀,將她身子扶正。而後在她身上點了一下,林容予如釋重負地伸了一下懶腰,又轉了轉脖子。
陸汲麵色陰沉,看著她像沒事人一樣,心中的火氣無處發泄。然而。餘光瞥見她唇角蔓出的紅痕,他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白色錦袍。
果然,那處有著一抹鮮紅的痕跡。
“停車!”陸汲向車夫喊到,“你先出去。”
林容予見他冷著一張臉,不明所以,就聽話的出去了。反正悶在車廂裡太久,裡麵的碳火暖爐燒的太旺,也怪難受的。
她看了下周圍巍峨的群山,心情大好。遠處是煙雲漸生的山頂,在白雲的縈繞下仿佛給冬天的枯山帶來一絲仙氣。她展開雙臂,恰若擁抱清風一般自由暢意!
然而,山上的清風並沒帶給馬車裡的陸汲一絲涼意。他一手撐著麵前的桌案,待呼吸平靜,愣愣地看著地上扔著的一團顏色深淺不一的紅布,閉上雙眸靜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