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隻是不讓我帶你們的女婿回來。”媽媽反嗆說。

“他不是我的女婿。教唆你背著我們領證結婚，還未婚先孕，各種流言蜚語滿天飛，你爸爸和我在單位裡頭怎麼做人，我們到現在頭都抬不起來。” 外婆越說越氣，把茶水直接倒進水槽裡：“最壞的是慫恿你辭去好好的百貨大樓工作，讓我唯一的女兒跟他搬去那窮鄉僻壤的鄉下跟他一起吃苦，他有尊重過我們嗎？”

媽媽也不甘示弱，搶過杯子自己倒水，反擊說：“如果他上門提親求娶我，你們會同意嗎？”

外婆不加思索的脫口而出：“當然不會！”

媽媽噸噸噸的把一杯水直接喝完後說：“好了。我來不是想跟你吵架的。能借我點錢嗎？”

外婆氣得站不穩，伸手扶住桌角：“造孽啊。”

“今年鴨子病死了很多，價格也不是很好，賺的錢交完稅和買飼料，就沒剩多少了。慧慧的學費還不夠差一大截，我不能讓慧慧輟學。等我有錢了連本帶利馬上就還你。”有事求人，媽媽語氣和態度軟和了許多。

“夠了，我不想再聽這些理由了。我和你爸爸從小沒有短缺過你任何東西，供你上學讓你讀書認字，就怕你長大後見識短容易被彆人騙去，造成不可挽回的遺憾，但是你卻一意孤行跟我們反著來。都到現在了還執迷不悟，還繼續一條路走到黑……”外婆越說越氣，自己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不看媽媽。

趙佳慧發現外婆並不知道媽媽想要的是什麼。

媽媽經常說她擁有比其他人更優厚的物質條件，但是都是用自由換的，她必須按父母要求的方式去生活。

當遇到爸爸後，她知道她的下半輩子想要跟這個男人度過餘生，生一個可愛的孩子，帶著她上山摘果子，下河摸魚，陪伴孩子快樂的長大。

“好了，彆念了。”媽媽出聲製止，“你知道我想了多久才下決心來找你的嗎？”

媽媽沉默不語，外婆背過身去偷偷的抹眼淚。

電視裡，春晚的舞台上，一群人手牽手的在大合唱，是一首歡快的歌曲，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跟現實裡她們三個截然相反。

“秀芬，放棄那個連孩子的學費都付不起的男人吧。回家來，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好嗎？”外婆哀求道。

“媽媽，我喜歡他。他是我孩子的父親啊。我發過誓，我們一家三口要永遠在一起的。”

“秀芬。聽我一次勸，跟他離婚好嗎？你還有我們，隨時都歡迎你回家。”

媽媽的耐心逐漸消失，冷淡的說：“媽，你就說借不借吧？”

外婆許久沒說話，盯著媽媽看了好一會兒抹乾淨眼淚，轉身上樓：“我去拿錢。”

媽媽拿了錢馬上就離開了外婆家。

原本計劃順道再去李彩娟阿姨家拜年的，被媽媽改成了市汽車站附近的新華書店一小時遊，趙佳慧用紅包錢和攢的零用錢買了兩本書籍，都是關於科技方麵的，裡麵全都是她沒見過的機器和各種高科技，讓她感到新奇，還買了一瓶黑墨水。

回家的路上，媽媽沉默不語一直盯著車窗外看，累了就閉上眼睛靠著桌位休息。

媽媽很少講關於外婆家的事情，因為外婆不認同她的選擇和婚姻，讓她感到難過。趙佳慧也不理解，媽媽為什麼會在眾多追求者中選擇了爸爸，甚至不惜和父母決裂，放棄薪水優厚的工作。

爸爸也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她看不出了跟其他男人有什麼不同，愛情真是個奇怪的東西，能讓媽媽有情飲水飽。

“不許告訴你爸爸，我跟外婆借錢的事情。” 快到家的時候，媽媽說：“他不喜歡我跟外婆要錢。”

“那如果他問錢從那裡來的呢？”趙佳慧擔心的問。

“他不會問的。如果問了，你自己編一個理由。但絕對不能說錢是跟外婆借的。”媽媽徑直踩上泥濘的土路回家。

趙佳慧拿媽媽這種耍無賴的做法一點辦法都沒有。

媽媽不是第一次找外婆借錢，回鄉下之前，媽媽就已經借了外婆一筆錢，給爸爸用來買鴨苗和飼料，並告訴爸爸說，這些錢是她自己的攢起來的工資。

還有一次是爸爸住院，媽媽也是帶著她一起去借錢，那個時候是外公給的錢，並且表示沒有下次了，因為他不能失去了一個女兒，還要失去自己的養老金，來填補一個永遠不能滿足的無底洞。

趙佳慧覺得爸爸應該知道是跟外婆家借的，隻是不願戳破這層窗戶紙。

下午回到家，爸爸在清掃門前的積雪，見到我們立馬丟下掃帚，露出燦爛的笑容：“我燒了兩大鍋水，你們去洗澡暖和一下身子，我去做飯。”

媽媽進門前給了她一個眼神：不許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