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大家一路都很安靜,媽媽看著爸爸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像是有什麼話想對爸爸說卻沒下定決心,又有些害怕畏手畏腳的樣子。
一進家門,爸爸拄著拐向房間走去,媽媽握緊拳頭給自己打氣,亦步亦趨的跟著進了房間。
趙佳慧去廚房喝水,坐在院子裡曬太陽,整個人暖洋洋的。天好藍,雲好白,樹枝冒出了好長一截新芽,小鳥也三五成群的站在嘰嘰喳喳的叫喚,一切都充滿了活力。
她聽見媽媽說:“建國,彩娟跟我說了個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就是年前在醫院看到了我爸媽。”
爸爸的反應很冷淡:“嗯,然後呢。”
媽媽猶豫了一下接著說:“我想找個時間回家看一下,住幾天,你看怎麼樣?”
爸爸突然提高聲調:“住著住著就不回來了,是吧。你就想離開我,是不是?還拿你爸媽當借口,你覺得我傻啊。”
那個自卑又敏感的他又回來了,趙佳慧知道大麻煩要來了,到窗戶下偷偷的觀察裡麵的情況,爸爸半躺在床上,拐杖搭載床沿邊上伸手就能夠到,媽媽坐在床沿邊上,兩人對視著。
媽媽挽住爸爸的手委屈的說:“不是的。”
爸爸直接甩了說:“覺得我現在是個殘廢,靠不住了,你想丟下這個爛攤子,回去當你的大小姐。想都彆想。”
媽媽生氣了:“趙建國,做人要講良心的。”
爸爸一把抓住媽媽頭發往床上壓,她努力掙紮想擺脫,腿還磕到了桌角,桌上的杯子掉了下來摔碎。
一切都在幾個呼吸之間發生,趙佳慧瞬間懵了。
媽媽抓住他的手臂,扣著他的手指頭,但是沒能成功:“趙建國,放手。”
趙佳慧這才警醒過來,連忙跑進屋裡,拉開爸爸,一麵扯著嗓子大喊:“放開媽媽。”
爸爸甩手就把趙佳慧推開,摔在地上,滾了一圈才停下來。
“慧慧。”媽媽大喊,掙紮著起來,想確認女兒是否受傷。
爸爸直接壓製住媽媽,連扇了好幾個耳光,掐住她的脖子,把她的頭往旁邊的牆上撞,直到手從爸爸的手臂上滑下,癱倒在床上。
趙佳慧暈乎乎的起來,尖叫著:“媽媽。”
過了大概一兩分鐘的樣子,媽媽意識又恢複了,扶著牆爬起來。她的額頭撞出了一大片淤青,鮮紅的血順著臉頰流下。
爸爸再次把她放倒,更加變本加厲。
她從床上掉了下來,他才停手,撿起自己的拐杖,上麵沾上了媽媽的血,他呆呆的看著拐杖上的血。
趙佳慧小心翼翼地扶起媽媽的頭墊在腿上,哭著喊:“媽媽。”
他看了躺在地上的媽媽很久,眼神中充滿絕望和憂傷,然後發出一聲尖叫,拄著拐杖離開了家。
村裡隔三岔五的就能聽說誰家丈夫打老婆,然後老婆當晚帶著孩子回娘家,或者是小舅子找上門把姐夫打一頓。
她曾經在村頭的小賣部見到過,丈夫在打牌,妻子讓丈夫彆玩了回家吃飯,彆搞垮了身體,周圍的人嘲笑妻管嚴,為了所謂的男子漢氣概,丈夫把牌一甩把妻子毒打一頓,證明自己一家之主的權威性不容挑戰。
也聽說過有些丈夫在外麵受了氣,因為某種原因不敢當場回擊,結果越想越氣,回到家裡用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來借題發揮遷怒於妻子或者孩子。
這些打老婆的人都有一句共同的口頭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趙佳慧從來沒想過這種事情會發生在他們家,媽媽痛苦的躺在地上,她現在腦子很亂除了哭,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做什麼。
媽媽的聲音太小聲了,趙佳慧把耳朵貼近她才能聽見,“媽媽沒事,彆哭,扶我起來。”
在移動的過程中,媽媽疼得叫了起來,讓趙佳慧更加的自責,她應該攔住爸爸的,二對一,她和媽媽應該有勝算的。
媽媽閉著眼睛躺在床上,頭發散亂,臉頰紅腫,額頭上的擦傷有血在緩緩滲出滴在枕頭上。
趙佳慧找出家裡的碘酒和棉花,用的力道很輕,哭著幫媽媽清理額頭的傷口。
媽媽再次安慰趙佳慧:“媽媽,沒事,不要怕。”
“爸爸動手打你。”這段時間爸爸的表現無可挑剔,讓她暫時忘記了他曾經多次和媽媽爭吵,忘記了他曾經經常和打老婆的同村男人一塊喝酒,忘記了他早已經不是那個七年前的爸爸了。
“他不喜歡我回娘家,我不應該跟他說的。”媽媽無奈的說。
趙佳慧把媽媽散落的頭發小心翼翼地撥到耳朵後麵,擦乾淨凝固的血漬:“他不同意你去看外公外婆,你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