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佳慧並不認為這是個好的選擇，於是建議說：“你就差4分，要不再複讀一年怎麼樣？好多人沒通過，複讀第二年就過了。”

李月華看著天邊說：“我不知道我要怎麼做。我現在腦子很亂。我二哥和未來二嫂的事情黃了。那天我二哥跟我媽說了彩禮的事情，二哥和媽媽一致認為是獅子大開口，這親不結也罷。我感覺自己是個罪人。”

最後兩人靜靜的坐著看白雲，良久之後，她們看了校園最後一眼離開。

趙佳慧趕回家，迫不及待地想跟媽媽分享她通過了考試這個消息，告訴媽媽，她做到了，現在她可以按步驟進行接下來的計劃了，可看當她回到家裡時，目光所至之處的景象讓她此生難忘。

家裡後院的大門緊鎖著，裡麵傳來媽媽哭聲和嚎叫，東西砸地上的聲音，還有爸爸的辱罵聲，透過門縫，趙佳慧看見碗摔碎在地上四分五裂，掃帚東倒西歪，鐵桶也倒扣著，院子裡滿目瘡痍，爸爸和媽媽在堂屋她看不見裡麵是什麼情況。

“不！爸爸，媽媽，你們不要打了！開門啊！”趙佳慧尖叫著，用身體撞擊門，用手用力搖晃著，用儘全身的力氣試圖把門打開，可門巋然不動，她的力量太渺小了，壓根撼動不了這道結實的木門，她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

屋裡還在繼續，裡麵傳來東西倒下來的聲響，有東西砸在牆上的撞擊聲，然後是怒號和尖叫。她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卻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她需要去求救，可是她不知道應該找誰，村裡夫妻吵架打架都是家常便飯，然後沒多久就會重新和好，所以一般沒人會插手去自找沒趣，她想了一圈人的名字，沒有一人能幫她。

趙佳慧巡視著四周，撿起了一塊搬磚，用氣的向門砸去，木門磕到凹陷一小塊，還是沒有砸開，哭喊著說，“開門，求求你們了，開門呐，不要再打了！”

她哭累了，砸累了，門還是沒有打開。她力氣用儘後靠著門框邊的牆緩緩地坐在地上，等待，祈禱著老天爺保佑。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見打開門鎖的聲音，門打開了，媽媽開的門。

趙佳慧慢慢站起的時候，雙腿發麻到刺痛，讓她動作遲緩，她進到院子裡，到處一片狼藉，椅子被摔散架了，地上有碎瓷片，還有一些暗紅的血跡滴落在地上。

媽媽樣子也好不到哪裡去，狼狽極了，頭發完全散亂開來，衣服也被扯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上麵印著大片的淤青，顯得更加的刺痛人眼。

趙佳慧難過極了，她們不能再這麼軟弱下去了。

她不敢想象今後某一天她回家的時候，發現屋子裡到處都是血跡斑斑的景象，而媽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她看到媽媽胳膊上紮著一條毛巾，紅色的鮮血還在向外滲出，慢慢將毛巾染紅。

她扶著媽媽向門外走去，“爸爸呢？”

“屋子裡躺著呢，喝醉了耍酒瘋，鬨累了現在睡著了。”媽媽用沙啞的嗓子回答她。

“你在這裡等等。”

她折返回屋子裡，避開地上四處散落的東西，趙佳慧經過媽媽臥房，裡麵櫃子挪動了位置，鏡子碎了一半，就剩小小的半片，在門外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看見爸爸躺在床上，打著鼾，臉上有指甲弄出來的抓痕，耳朵有一道滲血的牙印。

想到媽媽還在外麵等她，於是她沒在多看，直奔自己的房間，藍白窩在牆角瑟瑟發抖“喵喵”的叫著，但是她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顧及這麼多，打開抽屜，把自己攢的十幾塊零花錢全部揣兜裡。

趙佳慧讓媽媽坐上自行車的後座，然後推出門口。

媽媽說：“我們要去哪裡？”

她推著自行車慢慢前行，來到地勢開闊，平坦的地方，這才騎上自行車說：“診所。”

媽媽扭頭看向屋子說：“那你爸爸呢？”

趙佳慧躲開坑坑窪窪的不平的地方，儘量讓自行車平穩的行駛，她不想媽媽傷勢變重：“他沒事。你的傷比他嚴重，你需要馬上治療。”

媽媽沒有在說話，把頭靠在她的背後，趙佳慧感覺到自己的後背被淚水打濕了一小片地方。

過了一會兒，媽媽清了清嗓音說：“成績出來了嗎？”

趙佳慧早已忘記這件事情，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心思分享這事了，淡淡的說：“出來了，第一名。”

媽媽喜悅的說：“你是我此生的驕傲。我從來沒有後悔生下你。”

趙佳慧說：“媽媽，我們去找外婆吧。我們離開爸爸。”

媽媽用沉默作為了回答，她不知道媽媽怎麼想的，她現在隻知道暴力有一就有二，後麵還會有很多次，不是每次都能僥幸毫發無傷的，她不敢想象她可能失去媽媽的那一天。

她要說服媽媽，離開這裡，離開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