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揚。

他剛說完話，任青雲就在那邊接道：“又開始胡說了。”

聽到熟悉的玩笑聲，任平生閒適地倚在圍欄邊，唇角自然勾起。

任青雲心細，詢問弟弟：“聚會結束了嗎？”

“快了。”

聽到方家聚餐還沒有結束，任青雲長話短說，叮囑任平生，“在東城，好好照顧自己，在方家，也不要委屈了自己，有事就和我們打電話，不要把什麼都憋在心裡，知道嗎？”

任平生：“知道。”

程揚欠欠地附和：“弟弟，遇到事情就說，千萬不要悶頭躲在哪個犄角旮旯裡偷偷哭。”

見程揚拿出他小時候的糗事來說，任平生無奈，不過他還沒有說話，就聽到那邊傳來一聲悶哼。

任平生便自動略過，說：“你們也是，還有，彆欺負我姐。”後半句話顯然是對程揚說的。

果然，程揚“嘖”了一聲，“年紀不大，操心的事情還挺多，你幾時見我欺負過你姐?那都是你姐欺負我，知道不？”

任平生輕笑一聲，不作答。

說笑完，程揚作為哥哥的責任又回來了，“彆難過啊，寒假的時候，我們的實習也要結束了，到時候，接你回景州，咱們一起回家過年。”

任平生：“嗯。”

君府閣位於東城市著名的清水長河邊上。清水長河發源於東城朝霞山，河水清澈悠長，河麵上偶爾有觀賞遊船駛過。長河與君府閣間隔一條寬敞的步行街道，每到夜晚，街道上燈火璀璨，人來人往，好不熱鬨。

掛斷電話後，任平生沒有馬上回去，他轉身看了看青青後，熟練地點根煙吸。

“現如今，你們兩個，誰也不是誰的責任，誰也不是誰的義務，你們都應該擁有各自的生活！”

任平生心想:他雖然與母親某些觀點不同，但後者這句話是對的。

任平生和任青雲不是親生姐弟，他們之間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任青雲是任為收養的孩子，任為去世後，任青雲已經幫助任家太多太多，實在也不應該再為任家，為他所累。

任平生來到東城，與親生母親在一起生活，任青雲也能夠安心讀書，過自己的日子。

如此……都好。

煙草味在空中彌漫開來。

思緒萬千之際，一道懶洋洋的聲音打斷他，“哥們兒，借個火？”

任平生側眸。昏暗的光影中，一個身量欣長，黑色濃密短發，身穿黑色寬鬆短袖外衫和黑色長褲，看起來與他年齡相仿的男生，正斜倚欄杆望向他。

見任平生看來，男生向他揮了揮手，並示意手中一根沒有點燃的煙。

有煙無火?

任平生揚手。打火機在半空中劃過一抹弧度。

男生輕鬆接過，他瞧了眼，是一個很普通的打火機。

啪嗒！一撮微弱的火光亮起，點著煙頭。之後，男生原路效仿，把打火機還給了任平生，同時附帶一句：“謝了。”

任平生：“沒事兒。”

一陣風襲來，樹葉沙沙作響。

任平生想等身上的煙味散去一些再進去。

倏然，不知怎得，原先熱鬨的街道變得吵嚷起來。

“哎哎哎——”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這像是突發什麼疾病了吧！”

“看症狀，像是哮喘吧?”

哮喘？

任平生皺眉，雙手扶持欄杆，下意識從二樓探去。

幾米開外，路人圍聚一團。任平生透過間隙，隱約見到一個穿白色衣服的人躺在那裡。他的四周，有匆匆忙忙瞥了眼繼續前行的趕路人，有駐足旁觀卻又畏懼上前的路人，也有拿手機打急救電話的熱心人。無一人上前。

任平生眸光閃爍，他在原地定了兩秒，環顧一圈後，心中升起個主意。他抬腿，翻越一米多高的護欄，目測陽台與地麵的高度後，半蹲，跳了下去。

碰！

人，正好落在打理齊整的草地上。

路人都在不遠處圍觀，很少有人注意這邊的情形，除了……與任平生借打火機的男生。

底下的議論聲很大。男生顯然也關注到那邊的突發狀況，又在無意目睹任平生的行為舉動後，掐滅煙頭，長腿跨過欄杆，乾脆利落地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