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安渾身是血的倒在張府門口,氣若遊絲地喊:“爹,娘……”
門口的小廝見狀趕緊回屋稟報,張元慎秘密讓人去尋張倩的下落,這種節骨眼上若是傳出女兒失蹤的事來,他跟宮裡沒法交代,自己也沒了臉麵。
於是見到卿如安時除了也嚇一跳外,也記得趕緊叫大夫。
卿如安傷的太重,張倩的左手臂內有塊紅色指甲蓋大的胎記。
張元慎特意讓婢女前去幫忙換衣查看,出來後聽婢女說,確實有胎記,不過被劃了一刀,已經看不太清楚了。
他這才放下心來。
卿如安醒來時,隻覺得渾身巨疼,動都不能動,大夫還在一旁為她號脈。
她突然坐起來拿起一旁的剪刀對準眾人,發瘋似地喊:“彆過來,我是張尚書的千金,你們隻要放了我,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們!彆過來。”
她用力的喊著,聲音卻嘶啞無力。
張元慎嚇一跳,他的夫人更是心疼的直落淚,顫抖著雙手說:“倩倩,是娘啊,你看清楚,是娘啊。”
卿如安失焦的看著她,反應了好一會兒,剪刀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泣不成聲地喊了句:“娘,我好疼。”
這一喊揪疼了所有人的心。
那幾日卿如安都待在房裡養傷,進出除了婢女就是尚書夫人。
有日卿如安要照鏡子,看到自己的臉被劃傷結著醜陋的血痂就要哭,尚書夫人見了忙過來哄她,說過幾日就好了。
卿如安卻將鏡子砸了,將眾人都轟了出去。
尚書夫人急得砸門,卿如安卻卸去悲傷,嘴角勾著一抹冷笑,心裡一陣痛快,卻道隻是剛剛開始。
張元慎旁敲側擊地問過幾次關於她出事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像受了莫大的刺激,講話顛三倒四。
張元慎隻得作罷,喊來大夫又是開藥又是紮針,尚書夫人心疼得很,問他到底是女兒重要還是榮耀重要。
張元慎聽得心煩,罵她婦人之仁,又讓她緊著照顧張倩,過幾日要入宮見太後,說皇帝也會在,這是提前讓兩人打個照麵。
卿如安入宮那日,顯得特彆緊張,緊緊攥住尚書夫人的手,說自己怕。
尚書夫人安慰她:“沒事,若是太後問你什麼你都不要答,娘替你說就好。”
她乖巧點頭,亦步亦趨地跟著。
那日倒是沒見到皇帝在場,隻看到來了個公公過來報,說陛下要政務拌住一時過不來。卿如安垂眸,心裡有些焦急。
後來她悄悄扯尚書夫人的衣服,說自己想如廁,尚書夫人麵露難色,太後見了倒沒覺得掃興,派人帶去方便。
卿如安盈盈行禮,那溫順的模樣甚討太後喜愛。
方便過後,為她帶路的小婢女不見了,卿如安循著記憶裡的路打算自己走回去,卻突然聽見前方腳步匆匆,她探頭過去正對上一雙眼,差點驚叫出聲被那人立刻捂住,小聲說:“彆喊,我好不容易躲起來,會被發現的。”
卿如安瞪著雙眼點頭,一身素衣的少年這才鬆開她,又拉著她趕緊跑離現場。
卿如安一身傷才剛好,跑不了兩步就跌到,手掌擦出一條血印,嚇得少年不知所措,她揮揮手,說:“不礙事的。”
嘴裡發出輕輕的嗬氣聲,還是痛的。
少年扶起她,摸出一條帕子給她纏住,問:“你是誰,怎會在這裡?”
卿如安諾諾答:“小女乃張尚書的女兒,隨母親來宮赴宴,剛剛走出來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她說得有些委屈,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疼的。
少年一頓,抬眼打量她:“你就是張倩?”
卿如安點頭:“大人知曉太和宮怎麼走嗎?我不記得路了。”
她露出少女的嬌憨,顯得純真可愛,少年被風迷了眼,拉著她手:“我帶你去。”
到了太和宮,卿如安行禮入座,卻發現周圍的人都起身喊:“陛下萬福。”
卿如安愣愣地看著他,還是尚書夫人拉她,她才反應過來行禮。
齊修遠揮手免禮,親自過來扶卿如安,心裡有塊石頭落了地,她總算鬆了口氣。
帝後大婚那日正值秋分,卿如安的花轎從張府抬出,一路過正陽門到虛元殿,長安十二街道掛滿紅燈籠,喜樂震天,一入皇宮,那陣仗又大了一倍。
走過一切繁文縟節,齊修遠握住她手,將鳳印一並交與她,她笑容淺淺,執手與他一同接受萬臣朝拜,剛剛嘗到至高無上的地位帶來的甜頭。
而城下熱鬨的人群裡,牧原白看著正陽門久久不肯轉身。
那晚齊修遠揭開卿如安的扇麵,遞了她一杯酒,喚她卿卿,她手一抖,酒灑了,臉色閃過一絲慌張。
齊修遠笑,問她是不是很緊張?
她點頭,說:“陛下為何叫我卿卿?”
齊修遠重新為她斟酒,說:“我還未登基時,曾聽人喚自己的妻子卿卿,覺得特彆稱心,就想著有一日我也能這樣喚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