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高台千裡,勿沾風雪。(1 / 2)

卿如安病了兩日,滴米未進,愁壞了齊修遠,尚食局更是想儘法子變著花樣做菜,卿如安看都不看一眼,趴在一旁乾嘔。

齊修遠立刻叫太醫,查出喜脈。

卿如安心一沉,看著齊修遠喜不自勝的模樣,又是一陣乾嘔。

齊修遠激動地抱住她,“好卿卿,你要當娘親了。”

卿如安勉強扯出一絲笑,“真好。”

當晚,卿如安便跟齊修遠說要去崇明寺為孩子祈福三月,齊修遠本不同意,在她一番勸說下隻得小心安排。

離宮那日,齊修遠送她到宮門口,千叮嚀萬囑咐,生怕出一點意外。

卿如安覺得好笑,說他此刻沒有一點君王的樣子,倒像個小孩子了。

齊修遠也不惱,握著她手吻了吻,“卿卿吾愛,親親吾愛。”

卿如安笑著受了,帶著一筐甜蜜上了馬車。簾子一遮,她便斂了笑,眼底如一潭死水,沒有半點波瀾。

牧原白突然收到卿如安的信,差點從城牆上摔下來,肩膀上的灰鴿來回踱步,他笑了聲說它真是個好信差。

打開信一看,裡麵寥寥數句,記的都是她的日常。

卿如安沒將有孕一事寫進去,牧原白不知,握著信件在城牆上笑得發狂,沒被卿如安嚇到卻被劉元嚇得跌落城牆。

他哎哎兩聲,緊接著“砰”的一聲,沙坑砸出個大坑。

劉元搶了他的信在城牆上哈哈大笑,“讓我瞧瞧到底是什麼好消息讓你笑成這樣。”

牧原白在下麵氣急敗壞地喊:“劉元,你要是敢看,我軍法伺候!”

劉元揮揮手,“來吧,我皮糙肉厚。”

展開信件一看,臉上的笑退了下去,他左看右看,朝牧原白喊:“這上麵寫了個啥?”

牧原白坐在沙坑上又是一陣狂笑,三兩下翻上牆,搶過信紙,說:“不識字就彆裝文化人,耍你的槍去。”

劉元憨笑,不死心地問:“你說說,我都好奇死了。”

牧原白大發慈悲,展開信件指著上麵的字說:“今宵紅林儘染,來日落霞齊賞。”

“什麼意思?”

牧原白指著西邊漸沉的太陽說:“讓你在日暮時分看看會不會有敵兵來犯,他們最喜歡乾這種偷襲的事了。”

劉元聽了立刻提槍耍一套,憤憤說:“來一個,老子殺一個!”

一語成讖。

當晚敵軍偷襲,軍營大火,牧原白讓人趕緊去保護糧倉,自己率五十鐵騎突襲大月氏右翼,讓劉元帶兩千衝鋒軍從左路支援,擾亂敵軍視線,將敵軍攔腰斬斷,逼退邊境。

牧原白身披鎧甲,手握重刀,騎在馬上發號施令,“今日下酒菜,給我殺!”

劉元攔住他:“將軍,此時不可冒進,這明明就是大月氏的陷阱,一旦踏破邊境,後續支援跟不上我們……”

“副將劉元聽令!”

劉元隻得閉嘴接令:“末將在!”

“本將此刻命你帶一百衝鋒軍秘密前行,火油都帶上,今晚我要看到西關的天是紅的!”

劉元頓住,忽而笑了,接令就走。

當晚西關的天果真紅了半邊,一直到天將明時,牧原白在營帳前來回踱步,他擔心劉元戀戰,又怕自己給的兵少了。

喊來小兵牽馬,正要集結人馬去支援,就聽見哨兵來報,“報將軍,劉副將與一百衝鋒軍儘數歸營。”

牧原白這才鬆了口氣,笑罵了句臭小子,便回了營帳等他來報。

帳外傳來沉沉的鎧甲聲,人還未見,聲先到。

“痛快!什麼不入流的兵,連我衝鋒軍的馬尾巴都追不上還敢來挑釁!”

劉元一入帳就倒了碗水全數飲下,“將軍,你真討嫌!”

牧原白笑:“燒人家營帳的可是你,我怎麼就討嫌了。”

劉元卸了槍,把戰況一一稟報,甚至摸清了大月氏攻防形勢,牧原白當即召集將士商議進攻,就趁大月氏此刻元氣大傷之時。

行軍前,牧原白寫了封給卿如安,說成敗在此一舉,年關回來賞紅梅。

他在這邊衝鋒陷陣,卿如安在崇明寺禮佛,滑了胎。

齊修遠怒不可遏,極力徹查此事,最後查出問題出在太後身上。

太後屏退左右,傳人進來,一個婢女戰戰兢兢地出來跪禮。

太後說:“這位是皇後的婢女,近日發現皇後舉止奇怪,總在屋裡燒東西,她從火盆裡搶出些殘頁,皇帝自己看看吧。”

齊修遠通過幾張殘頁,拚湊出令人心寒的計謀。

他不敢相信,“就算這樣,為何要落掉孩子?”

太後看了眼婢女,婢女說:“回陛下,皇後娘娘最近點了麝香,而這麝香正是去歲太後娘娘送的東西,每個宮裡都分了點,有身孕的娘娘懂得這些自是不會擅用。”

齊修遠如遭雷擊,不知如何去的福祥宮,一進門就看見卿如安躺在美人榻上默默流淚。

他心一緊,慢步過去,在她麵前蹲下身子,握著她的手,問:“今日可好些?”

卿如安搖頭,淚自眼眶滑下,齊修遠替她擦淚,溫聲說:“太醫說頭胎都不好要,往後會好些。你彆傷心,是這孩子與我們沒緣分。”

卿如安握著他的手貼到自己的肚上,聲音喑啞,“昨日,它還在的。”

齊修遠心口一痛,見她這般傷心,太後說的那些話他沒有全信但也是有過疑問的。

“麝香對有身孕的人不好,點香的宮女朕已處死,謀害皇子,罪無可恕。”

他也是恨的,但沒辦法將心底疑問問出口,感受到卿如安在自己懷裡顫抖身子,他就心軟的不成樣子。

那之後,齊修遠比往常來福祥宮還要勤快,來時總要帶點小玩意哄卿如安開心。

太後搖著腦袋氣得不行,隻得派人監視著卿如安,她堅信卿如安非善類,可一連數月,年關將近,卿如安都安分守己,這讓太後也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齊修遠倒是越來越黏卿如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