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那陛下打算怎麼處置我呢?(2 / 2)

有日卿如安問他最近在煩悶什麼,總不見笑臉。

齊修遠抬眼看她,眼神中帶點冷意,一閃而逝,卿如安卻準確的捕捉到了,心裡是有慌張的。

“卿卿近日又都在忙什麼呢?”

他素來溫和,卿如安說:“什麼都沒做。”

齊修遠問:“可想回去探親?”

卿如安一頓,穩了穩心神:“算了,母親已然神誌不清,臣妾去了隻會徒增悲傷。”

齊修遠看了她許久,輕聲喚:“卿卿。”

他說:“你真狠心。”

沒有溫度的聲音,刺得卿如安彆過頭不敢再看他,“陛下還有要事處理,不要在這裡耽擱太久了。”

當晚夜深時分,齊修遠來了福祥宮,讓所有人都退下,自己脫了衣服往床上躺,摟住懷裡的人叫她張倩,卿如安立即醒來卻裝睡,聽到張倩的名字她立刻就覺得渾身血液都在翻滾上湧,胸口像是壓著一口氣吐不出,讓她覺得窒息。

齊修遠一會叫她張倩,一會叫她卿卿,覆在她腰上的手越收越緊,卿如安吐出一口氣,摸著他的手說:“臣妾在。”

齊修遠問:“你是誰?張倩還是卿如安?”

外麵滾過一道雷,炎熱夏季的雨水來得遲卻猛烈。

卿如安覺得自己此刻就像外麵任雨澆打的芭蕉葉,劈裡啪啦的,渾身都疼。

她反問他:“陛下覺得我是誰?”

齊修遠的腦袋埋進她的脖間,這個多次親熱的地方一如既往地吸引他,他狠狠咬了一口,疼得卿如安倒抽一口涼氣,卻不吭聲反抗。

他又問:“你什麼時候時候跟牧原白扯上關係的?”

窗外風雨交加,混著雷電,刹那的光亮讓卿如安看清了齊修遠的臉,天生的帝王相,天生的不怒自威,可那雙眼裡卻蓄著淚,就等她一句話判決。

“陛下既然都知道了卿如安,怎會不知道我與牧原白何時扯上的關係。”她笑了笑,抬手擦過他的眼,是乾的,“陛下今夜是來赴雲雨的還是來問罪的?”

齊修遠見她這般模樣,心頭鬱結更深,掐著她的腰說:“假扮張元慎的女兒入主中宮,誣陷張元慎通敵,逼瘋尚書夫人,封牧原白為邊遠侯,拉唐鎮一家下馬,還要殺太後!這樁樁件件,卿卿真是好手段。”

聲如鬼魅,涼意滲進深淵,卿如安第一次在他麵前產生害怕的情緒。

她搖了搖頭,齊修遠眼裡的寒意就散了三分,似乎隻要她說一句不是的,他就會立刻相信,過去吻她。

可他卻聽見她說:“除了殺太後,這一切不都是陛下下旨的嗎?”

齊修遠試圖透過一道道閃電來從她的臉上找出一絲悔意,可從始至終,一無所有。

外邊雨聲作響,屋內也是一觸即發,兩人都較著勁,最終還是齊修遠先敗下陣。

他痛苦萬分地開口:“那個孩子,你為什麼不想要?是否從未對朕有過真心?”

他的第一個孩子,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從查出喜脈那日起,他就盼著這條小生命的降臨,聽她要去廟裡為孩子祈福,他萬分不舍卻也是極高興的。

卿如安閉了閉眼,覺得心臟一陣絞痛,“陛下還記得當年滋州匪寇案嗎?滋州首富卿永安一家被匪寇掠殺,卿家被洗劫一空,各行產業是陛下一條條剝皮拆骨分給了各個商戶。我沒有怨言,我隻恨你在這個案子上批了永不翻案四個字。”

她依然淡笑,誠懇問他:“為何呢?”

又是一道雷滾過,齊修遠覺得自己此刻就像被雷擊過,他少年登基,彼時不過十二歲,滋州匪寇一案他批下“永不翻案”四個字的時候,才十五歲,常常跟一幫大臣鬥智鬥勇,他也有少年脾氣,隻是不曾想,第一次意氣用事竟害得一家被滅口。

他羞於啟齒,驚覺可能這就是報應。

齊修遠翻身起床,離開福祥宮時,他站在門口給了最後通告:“你最好勸牧原白在西關安分點,否則他敢冒然回京,朕便讓他死無全屍。”

卿如安渾身發冷,一句話終於戳到她的痛點,“你不能殺他。”

“哦?”齊修遠冷笑著回身,卿如安看不清他的神色,嘲諷的口吻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西關地勢關鍵,如今通了商路,若沒有牧原白鎮守,鄰國就像過無人之境直逼長安。”她說:“他是忠於大齊的。”

齊修遠朝她走來,身影漸高,帶著身後的冷風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是在提醒朕,牧原白隻聽你一個人的嗎?”

卿如安搖頭,齊修遠笑了起來,伴著劃破夜空的雷電,一點點砸進她心裡。

“難怪他連晉安公主都看不上,原來早就看上了朕的皇後。”

他蹲下來,直視她的眼,輕聲道:“好,朕不動他。天亮朕就下令,邊遠侯此生永戍西關,無詔不得回京。朕要你們見都不能見。”

卿如安暗鬆一口氣,頂著壓迫感問:“那陛下打算怎麼處置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