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真在一旁補眼線,順帶回應著。
“你在緊張?”
“有一點吧。”
這時,徐莉從門口好不優雅地衝進來,朝著裡麵饑渴難耐的難民們發來了補給。
“朋友們!晚飯到了,食堂打包的,還熱乎呢。”
“誒呦,總算來了……快快快,早點吃,一會兒要開始了就……”
人群蜂擁而上。
蘇樸剛吃完楚學長的小灶,沒著急湊上去。
不過就算不湊上去也沒關係,楚學長會自己把搶到的飯端到他麵前。
“再吃點,彆餓著了。”
“吃不下。”
這時,岑遊發來了一條微信。
岑遊是他們班的鋼鐵直男,典型自來熟。外表大大咧咧,實際上是個十分有心機的學神,總在各大考試麵前裝弱,每次分數出來的時候又能氣死人。
點開是條語音。
——“老班長,我們到了。”
蘇樸回了一句。
——好。
“這誰啊?”
“同學,幫我拿道具的。”
“真的?”
“你這麼好奇我同學乾嘛?”
“沒有,就問問。”
報告廳。
岑遊正手裡揣著一堆道具,像隻無頭蒼蠅滿屋子亂竄。
莫晚實在看不下去了,好心提醒他:“後台要從那邊繞。”
岑遊撓了撓頭:“哦,沒人告訴我啊。”
莫晚:……我不是人嗎?
夜幕降臨。
“……接下來,讓我們掌聲有請高一十八班帶來詩朗誦《雨巷》。”
幕布緩緩張開,一葉扁舟靜靜地躺著。船上,駐足著一位身著青衣的少年。
他的眼裡仿佛有說不清的深沉,卻在深沉之下,是無儘的思念與堅定。
斜風細雨,乍暖還寒。
門外雨聲漸漸稀了。
少年吟誦的詩篇輕輕響起,嗓音溫柔得沁人心脾。
仿佛一位少女,就踏在濕漉漉的石板上,嘴裡,唱著一支歌。
其實走到台前的時候,蘇樸還沒有那麼自然。不過當悠長婉轉的江南絲竹響起時,他看見了眼前的月亮。
望舒是月亮的名字。倏爾,跨越百年的相思,在昏黃的雨巷裡美得不像話。
眼裡的餘光,撇到了後台的少年。
那個人斜靠在一張椅子上,一手抵著大腿,一手支著臉頰,帶著點不諳世事的痞態,對著自己笑。
蘇樸下台之後,就是楚子真的鋼琴表演。
卡農的歡快旋律,又從跳躍的黑白鍵裡響起。
蘇樸在台下,看得癡迷。
報幕時間來回不超過一分鐘,楚子真還穿著他做主持人時候的衣服。內裡是一件白襯衫,外麵是一層西服。看著厚實,但實際上都薄的很。學校的老師說要是他們冷可以在西服下麵貼幾張暖寶寶。
剛才千手觀音的舞蹈裡,台上的液氮還沒有完全褪去。如果他不貼暖寶寶的話,會不會凍著?
蘇樸站起身,從觀眾席一溜煙跑出去。
彼時化妝間。
音樂老師剛把一會兒要參加合唱人員安排好,在一邊確認他們的妝容。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他笑了笑,看著這樣窈窕多姿的淑女們,心裡樂開了花。
“好了,大家安靜一下。等一會兒,學生會的人來叫我們就要上台了。”
她靠在化妝間的門口,最後再看一眼女孩們的裝束。正要回頭,好巧不巧,學生會的人來了。
不過是蘇樸。
“老師好,我來拿東西。”
他禮貌的笑了笑。
老師卻很納悶,學校的禮堂是僅次於操場最大的建築分上下兩層,觀眾席要到後台得繞一大圈。後台的過道是沒有空調的,此時又濕又冷,什麼東西值得他漂洋過海過來取的呢?
然後他就看見眼前這個耐力充沛的年輕小夥,從道具櫃裡拿了兩個暖寶寶,然後遲疑了一下,似乎是擔心不夠,然後又拐走了一個。
音樂老師:……學校的空調已經不夠學生使用了嗎?
在他的疑惑尚未解答時,還是有人主動的道出了內心的想法。
“蘇樸,你跑這麼遠,隻是來拿暖寶寶的嗎?”
“嗯。”
“……”
直到這一刻,蘇樸才意識到自己的行徑是多麼讓人費解。
“給人帶的,怕他冷。”
“女朋友?”
對方嘴比腦子快,話到了口邊才意識到此地不宜多言,說完就用手堵住了嘴巴。
蘇樸瞄了一眼在場的音樂老師見他沒答反應才回了一句。
“不是。”
嘀嗒嘀嗒嘀嗒……
無言的淚珠輕敲窗簾,仿佛在傾訴著深秋的尖酸與淒冷。
蘇樸站在窗前望著雨。
楚子珍從台下走到幕布後麵,就看到她站在燈光下。
明亮的節能燈,把他的睫毛印的發亮,淚雪思盈的肌膚,仿佛是被一層白霜包裹住。純潔又美麗。
這樣她。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雨巷的那個少女。舉止優雅而內心惆悵。
青灰色的衣擺輕輕搖曳。對方也看見了他。
就像,月亮照耀了雨巷,雨巷遇見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