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南高。秋風蕭瑟,雲翳蔽日。
實驗樓的大門緊閉著,仿佛咬緊牙關的巨獸。門外,不少競賽班的學生在風中苦苦等待。
“哎呦我去,這天也真是,自從上回下了場雨,就沒讓人好過。”岑遊緊緊裹著單薄的校服。冷得刺骨的風從領口一路鑽進肚皮,快要在身上刮掉一層痧。
蘇樸早上特地找楚子真要了件高領毛衣,才沒和這風來個親密接觸。
“一場秋雨一場寒,以後的溫度就都隻減不增了。”
“我、我知道。這不今天出門的時候太、太著急,擔心路上堵車,就一時給忘、忘記了。”岑遊被凍的直哆嗦,趕忙拉著蘇樸作屏風。
“所以,像我們住宿就不會有這種煩惱了。”蘇樸往前靠了靠,給他身後的“帕金森”患者擋著點風。
少年的發絲細軟而飄逸,在迎麵而來的風中起舞。
意氣風發的少年向來也不少駐足欣賞和停步回眸,隻是蘇樸本身並不在意。直到那個驀然回首,他的目光就此卡頓。
比起他的遲鈍,身旁的女生倒是呼聲一片。
楚子真穿著一身淺藍,頭發隨意打理了兩下,不過也被風吹得淩亂。他從路對麵走過來,手裡抓著一把鑰匙。
岑遊冒出一個頭,靠在蘇樸的一個肩膀上,小聲嘀咕:“誒?那不是楚子真嗎?他來乾嗎?”
“不知道。”蘇樸拎起毛衣的領口,遮住嘴唇,“你要那麼想知道就去問。”
本來是個玩笑話,誰也不曾料想他會當真。
“走走走,一起!”
岑遊仿佛找到了抗寒的火爐,拉著蘇樸的手一塊走。
楚子真半彎著腰站在實驗樓的門鎖前,手裡一大串的鑰匙也不知道哪個是用來開門的,隻能一把把地試。
岑遊帶著蘇樸繞到他身後,自然地開口:“楚學長,蘇樸讓我問你今天早上為什麼過來?”
“什……”蘇樸轉頭看向岑遊,對方一臉玩味,熱情挑眉。
楚子真牽了牽嘴角,轉過頭來,視線落在蘇樸身上,微撩雙眉。
“是嗎?”他頓了頓,重新換了下一把鑰匙,“今天早上過來是因為給你們上課的老楊在路上遇到了車禍堵在高架上下不來。剛好我要去門衛室取個材料,就跟保安順便說一聲來給你們開個門。”
說完,他又瞄了一眼蘇樸。
早上還在宿舍的時候,周末沒有訂鬨鐘,蘇樸差點忘記時間。
結果楚子真倒是早早地起了,站在床前活動筋骨。蘇樸靠在床頭,一睜眼,就瞅見對方微仰著頭,湊得很近,還能看見對方若隱若現的鎖骨。
“早啊,小乖乖。”楚子真嗓音裡帶了一點兒啞,還有蔓延開來的薄荷牙膏味兒。
實驗室的門開了,楚子真收起鑰匙,起身準備離開。
走到蘇樸旁邊的時候,他的腳步微頓,“小乖乖,彆把我的毛衣領口咬壞了。”
蘇樸有些局促地低了低頭,鬆口重新把領口理好。
“真乖。”楚子真滿意地笑了笑,“走了。”
也不知道這兩個字是有什麼魔力,本來蘇樸還想快點眼前這個家夥能趕緊走,現在又一時沒忍住回頭瞟了一眼。
遠處,秋光乍現,寒風將息。陽光描摹著少年遠走的背影,清晰而敞亮。
“大哥,人走茶涼,彆看了。”總有人會在合適的時機破壞氛圍,岑遊就是其中之一。
“滾!”
南高實驗樓的采光向來受到各屆畢業生的嗤之以鼻,本就臨近河湖的校址更是讓這所本就陰暗潮濕的樓裡散步著五花八門的獨家秘聞。
化學實驗室在四樓,集訓生就隻能爬樓梯。
遠處響起風聲。
岑遊邊爬樓嘴皮子還不帶消停的:“老蘇,你說這樓到底有沒有鬼啊?”
蘇樸給了他一個關懷的眼神。
“你說呢?”
“我當然是不信的。”岑遊擺了擺手,淡淡的眉毛幾乎要擰到一起,“可據說這樓鬨鬼的傳聞也不是流傳了一年兩年了,最早那個大我三屆的學姐告訴我的,說得老逼真了!”
蘇樸看著他的表情,想起曾經楚子真對他說過那種演技稀爛的野路子明星,大抵就是這副模樣罷。
化學實驗室401。
“我們一會兒做完實驗一起去看電影吧!”一個女生提議道。
岑遊自然接起話頭:“看什麼,哦——新出的那個,文藝片是不是?我據說反響還挺好的。”
莫晚把手裡的試管洗淨,反複確認沒有水漬成股流下,這才回頭插話,“那個是之前很流行的女明星的那個吧,還挺有演技的,看一遍也可以。”
那個女生莫名開始激動起來:“對啊,我老喜歡演的那個女主了,預告片那個哭戲簡直了!”
“那好啊!晚上還可以順便去影院附近摟一頓。”岑遊說完,又轉頭看著蘇樸,“小哥哥,你去嗎?”
蘇樸沒理他。
“你一定會去的吧!”
“嗯。”蘇樸掃了眼樣品,“不過,這個對比結果還有一段時間要觀察,既然是中午的電影來得及嗎?”